“户部下设十三司,司名同各府府名,便于治理,各司下又分民、度支、金、仓四科;民科掌户籍,金科掌银钱,仓科掌粮食,度支科掌理会计等等。”说到这里穆苏停了一下看向江淮,只见江淮已放下碗筷面带惊异。
科举士子寒窗十余年多侧重策问、经义等学问之类,至多关心国家大事,虽科举但未曾入官场之人到底还是不明白这里面诸般学问;哪里能像穆苏这般清楚户部所管辖之事及运作机制,这可是要浸淫官场一两年方才明了的。
“并州府地处北方匈奴交界之地,鱼龙混杂,多战乱且粮田稀少,想必无论是税收还是粮食、户籍皆难以治理。”
穆苏将并州府之情细细数之,意为江淮之后观政之路做些预备,不料隔墙有耳,却是将这一番话听得一清二楚。
廖公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兴元帝的面色,唯恐隔壁那常平世子说错了话,惹得皇帝龙颜大怒,这常平世子也是运道不好,入了这家酒楼,还恰好在皇帝隔壁。
近些年兴元帝便偶有微服私访,常选于散值之后京城中最繁华、最受文人官员喜爱的酒楼,于隔墙处端坐静听这些文人、官员之言论;这般果不其然让兴元帝获悉不少朝中大臣秘辛,后悄无声息将其罢免,那些官员至今不曾知晓因何缘故。
每每皇帝知晓贪官污吏私下勾当,回宫后便会龙颜大怒,可苦了他们这些随身服侍的奴才;这前不久才高中状元的常平世子可别将前途葬送于此了。
“那可如何是好?”江淮听罢一脸愁容,为其日后观政之途忧心;虽名为观政进士,实则便是历练,诸事皆要上手,一年后考查期间所处之事,且还要考校学问,如此方能留任户部。
穆苏见状开口安慰:“不必忧心,闻你方才所言那员外郎想必是个干实事的人,不然也不会将账本予你们;且此番举措便能猜测你极大可能是去度支科,相比其他几科倒还要纯粹些,只需算清账务。”
可惜穆苏的安慰并未起到多大作用,江淮更是头痛:“这算学我也并不精通,只跟着你略学了些皮毛而已。”
“无事,若有不解可来寻我。”穆苏给了江淮一颗安心药,这才让江淮重拾碗筷。
廖公公瞧着兴元帝面上平和这才略松口气,看来今日这常平世子是转危为安,日后倒是要飞黄腾达了。
待穆苏、江淮二人离去之后,兴元帝这才起身回至桌旁吩咐:“遣人去查查那户部并州府员外郎。”
“是。”出门在外,廖公公并未称呼皇上。
“另外,给那江进士多派些活计。”
兴元帝眼底划过一丝趣味,他着实有些好奇穆苏的算学究竟有多好,身为皇帝他当然清楚算学对户部来说有多重要,户部可是全国的粮仓、银仓不可谓不重要。
若能寻得良才也是一桩美事。
第92章 婚事算计
戌时, 主仆二人方才回常平侯府,一入府门便招致正于厅中坐着的穆侯爷训斥:“如此晚归,可还有半分规矩?”
穆侯爷话落,杜氏又紧接着搭腔:“玉哥儿, 你若出门去还是遣人前来同母亲说一声, 方才用晚膳寻你不见可急坏了我。”
“你瞧瞧你母亲待你这般好, 你行事可有半分周到?你六元及第破例从五品侍讲上任正是让旁人眼灼之时,如此张狂仕途如何能一帆风顺?”穆侯爷说到这里蹙紧了眉头:“今日翰林院你挑选庶吉士更是让人议论纷纷,都已传到旁的衙门去了, 你却还不知收敛深夜在外寻欢作乐!”
一口气说了如此之多,却见穆苏并无半丝波澜只静立于厅前, 穆侯爷正欲发火, 不知想到些什么又生生按下了:“今日此般你回净心院好好去静静心, 反省反省!”
“儿子告退。”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踏出前厅,这双簧也是难听的很。
杜氏见穆苏出去了,温婉的安抚穆侯爷:“侯爷莫要生气, 玉哥儿毕竟年岁还小。”
“还小,马上便是弱冠的人了, 行事还如此这般,如何能撑起侯府?”
闻穆岩此言杜氏眼眸微敛随即劝说:“常言道成家立业, 侯爷方才说到玉哥儿马上便是弱冠了,这亲事也该说起来了,日后有了妻室为人丈夫想必便能懂事了。”
穆岩闻言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杜氏见状乘胜追击:“温伯爵府的夫人近些日子同妾身颇有些来往,她家三房有一嫡女, 贤惠文静,同玉哥儿年岁相当,伯爵府有意与咱们结成姻亲,侯爷您看如何?”
温伯爵府可不同于穆侯府,虽在爵位上略低侯府一等,可温伯爵府却为礼部侍郎,乃是正三品的官员,确确实实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大臣;如若温伯爵府能与侯府结成姻亲助力甚多,穆侯爷忙追问杜氏:“你此话当真?”
“妾身还能拿这样大的事来糊弄您吗?”杜氏嗲怪,随即又捻起绣帕做伤心状:“妾身虽后嫁进侯府,成了玉哥儿的继母,让玉哥儿多有不喜;可妾身是一心一意为了侯爷、为了侯府,亦是将玉哥儿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只盼玉哥儿能明白。”
“他年岁还小,日后定能明白你的苦心,好好孝顺与你;温伯爵府这事你好好处理,若能结成姻亲那便是好事一桩!”穆侯爷劝慰着,心中却是一门心思的挂念温伯爵府这桩亲事。
杜氏瞧见穆岩此般摸样,心中忍不住暗讽,方才还言年岁不小,现下却又道年岁尚小,真是个好父亲;所辛她可从未想过将真心赋予男人身上,那是最愚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