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岁数颇大的太医说道:“多谢盛公公提醒, 臣等明白。”
盛常笑着道:“老奴所说的谨言慎行,可不只是在殿内。”
老太医闻言一愣:“公公此言何意?”
盛常笑容未变,声音沉稳道:“几位大人今日回去后,更需谨言慎行,殿下不想此事被旁人知晓,特别是陛下。”
太医们明白过来,连忙道:“臣等明白,明白。”
见几位太医纷纷称是,盛常这才带着几人,重新走回殿内。
太医们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看诊,在这冰天雪地的廊下,几人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几人站在殿门口,看着盛常走进屋内,前去通报。
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打开,一名侍女站在门口,冷声对几人道:“大人请进。”
太医们走进去,跟着侍女绕过屏风,走进屋内。
屋内灯光昏暗,唯有榻边一盏烛火。
床榻上帐影重重,隐约瞧见一道娇小的人影躺在榻上,却看得不真切。
侍女走上前,对榻边的人行礼道:“殿下,太医们已经到了。”
李景成穿着金黄云纹蟒袍,正静静坐在榻边,身边立着一道纤细的人影。
他没有开口,抬眸望了过去。
几位太医一见,连忙走上前,也不敢抬头,直接跪在地上,叩首行礼道:“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李景成看着几人:“起来。”
几人站起身,看见李景成移开目光,落在床榻上的人影上,淡声道:
“号脉吧。”
年纪最大的老太医第一个走上前,跪在床榻边,绢帕轻搭在纤细的手腕上。
老太医也看不清榻上人的模样,低头号着脉,神情却越发严肃,半晌也没有开口。
李景成闭上眼睛,安静等待着,也没有催促。
许久,老太医才收回手,开口时,额头上已经出了薄薄的细汗:“回殿下,此人身中剧毒,但之前服用过某种解药,体内大部分毒素已解。只是,如今受到严重的刺激,导致气血紊乱,引起残毒发作。”
“此毒看似温和,实则毒性不小,一旦发作便极其凶险,再加上,此人没有半分的求生欲望,已是无根之脉,若再不解毒,怕是……活不过三日了。”
话音落下,李景成坐着没动,烛光昏暗,也看不清神色。
半晌,他才沉声道:“再看。”
老太医战战兢兢站了起来,换下一位太医走上前。
号完脉后,得出的结论几乎和前者一致。
最后,五位太医全部看过后,说法相差无几。
太医们站在榻边,见李景成闭着眼睛,神色不明,也没有开口说话,众人心里越发不安。
这时候,这尊大佛终于开了口,却只喊了一个名字:
“融冰。”
刚才引几位太医进来的侍女,立即走上前,在榻前行礼:“奴婢在。”
李景成睁开眼睛,目光阴沉地看向她:“你胆子不小。”
融冰一惊,立即跪下道:“奴婢不敢,还请殿下恕罪。”
他手指微微蜷起,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声音泠冽:
“她服用解药,用了多久?”
融冰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答道:“回殿下,大概有……一个多月了。”
屋内安静的可怕,突然,一枚扳指瞬间飞了出去。
融冰顿时闷哼一声,歪倒在地,屋内响起了清脆的碎裂声。
窗边角落里,扳指已经四分五裂。
融冰跪在地上,头深深低着,额角冒出的血,正一点一点滴落在地上。
“一个多月知情不报,你是死人不成?”
李景成站起身,怒斥道:“本宫要你在她身边,究竟有何用?!”
几位太医全被吓得不敢出声,都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看。
融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颤声道:“奴婢知错了,还请殿下责罚。”
李景成怒气未消,胸前起伏不停,似是真动了气。
忽然间,蟒袍的衣角被人拉住,柔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殿下息怒,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医治救人。”
话音落下,见李景成没有开口,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走上前,扶着他重新坐下。
女子看向几位太医:“既然几位大人已经看过,可有医治之法?”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老太医走上前:“病人已经毒发,情况十分凶险,如今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尽快服用解药,解毒之后,病人自会苏醒痊愈。”
“如此,几位大人可否能配出解药?”
“这……”
其中一名老太医走上前:“请恕老臣直言,此毒诡秘至极,臣等也从未见过,若是想配出解药,就算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加一起,至少也需半月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女子听完,蹙起细眉,不再说话了,目光望向坐在榻前的男人。
李景成盯着榻上的人,也没有反应,始终一动不动。
一时间,屋内静谧无比。
榻边的烛火爆了个灯花,声音格外清脆。
“下去。”
李景成沉声道:“都下去。”
几位老太医得了命令,如获大赦,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女子也没再说话,上前扶起地上的融冰,带着她悄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