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来自杀，等于是将他的历史重演，跨越二十年的相同悲剧。
如果是用在那个老师身上，老师死后不会有人再去追寻前因后果，为了流量的营销号和自媒体会大肆宣传，是正能量，那个人将会是一个鞠躬尽瘁被坏学生杀害牺牲在工作岗位的优秀教师，会被报道，被深记，被缅怀。
那这名学生的一生就看到头了，这个年纪已经有了刑事责任，他的人生将暗无天日。
这些事步挂见得多了，倒没什么情绪起伏。
让她诧jsg异的是这些话是从眼前这鬼魂口中说出来的。
步挂以为他会让自己帮忙揭露那个老师的恶劣，再或者是帮他和朋友家人转达一些话，又或者是了却生前遗憾好好上一堂课之类的。
但鬼魂的初衷有些在她意料之外。
那把刀无论用处如何对他都是不相干的，那个老师的死完全可以了却他心头之恨，但他还是说了，甚至是恳求的语气。
也可能正是心中那份没理由的善意，让以自杀了结怨气最重的他经过二十年也最终没能成为厉鬼。
他是可以投胎轮回的，还有下一世，世世。
“我知道了。”步挂点了点头。
那份善，她没理由不帮。
“谢谢你。”
他还说谢谢，步挂带点苦涩勾唇浅笑，这小孩儿的善良和懂事让她为数不多觉得命运有点不公平。
叮铃铃铃——
下课铃声让沉寂了四十五分钟的校园瞬间注入生机，大课间不少男生已经朝操场这边奔来，一眼可见的青春充满活力。
篮球架上的麻雀唧唧喳喳，并没有飞走，像是接下来球场上的无声裁判。
台阶上少女的颜值和那股清冷让学生们不由得多看两眼，吸引了大量目光。
看过节目组直播的一眼认出她，兴奋又激动，社牛学生还尖叫着又不敢靠近，不停地挥手打招呼。
“步老板！”
“步老板好好看，好帅！”
“步老板，你家灯笼方便发了链接吗？太酷了！”
步挂尴尬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这对社恐很不友好。
如果人头在就好了，头姐社交悍匪，跟别墅门前路过的狗都能嘚嘚两句。
步挂在一声声‘步老板’中从台阶起身，逃跑似的开溜，多一秒都不想再在操场逗留。
……
步挂和节目组汇合，那个男生的鬼魂在跟着她。
在过来的途中，步挂看到了教学楼二层那个在走廊被罚站的男学生，班级门口写着初二2班。
那人和鬼魂的体形差不多，都是属于瘦小不出众的类型，没有存在感到淹没人群能一下子找不到的那种。
下课时间走廊学生来来往往，那个学生就只是低着头，手里拿着语文课本在看，给人第一感觉内向带着自卑。
学生们也都打闹着经过他面前，他像是个透明人被完全无视，大家看起来都习以为常。
步挂走了过去。
没有直接去问他，只是在不远处拦下几个结伴从2班出来的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一下 。”
几个男生个头都挺高，正要迈入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别看平时在后座捉弄女同学没觉得什么，现在被步挂问得脸一红，因为紧张，本来手里吊儿郎当转着的篮球掉地上滚出老远。
跑去捡球的那个还一个趔趄，差点左脚绊右脚。
没那么多词汇，对眼前的少女，好看是他们唯一能想出的词儿！
慕强和喜欢美的绝对是人类通性了，比如现在。
平时最能闹腾的几个问题学生乖得跟小鸡崽儿似的，连话都磕巴。
“不…不打扰，没事没事。”
步挂：“……”
你们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本来看到那个罚站的是男生，以为找同班男同学或许会知道的详细些，但现在有点后悔。
步挂没浪费时间，指向走廊罚站的那人，和他们问道：“现在下课，他为什么还罚站？”
“下节是语文课，老师不让他进，只要是上语文他都得提前在外边儿站着等着，这是语文老师给他的规定。”
“对，不然等语文老师来他还在教室，到时候就不只是罚站了，会被连骂带踹。”
“相对于教室，他可能更想在外边，因为语文老师心情不好还会把他叫进来抽，只要他能进教室就等于要挨骂挨揍了。”
几个男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的，紧张归紧张，但更想表现自己。
从他们语气表情中，显然对这事很习惯，那个人语文课必挨罚已经像一日三餐一般。
“没人管么？”步挂轻皱眉。
“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爷爷又聋，谁管他啊。”
“再说学校就这样，语文老师是三中老教师了，优秀教师名单常年有他又会给上边舔，连新换来的校领导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步挂：“教育局呢？”
“一句为了学生就压死人了，这事儿没法说。”
“就是说，美名其曰为了学习成绩，他娘的课都不让听还成绩个屁。”
“你别让他听见了，到时候又找你的碴茬儿。”
“老子才不怕他，敢动我豁出命跟他干，我有保险看谁怕谁。”
步挂：“……”
这也是那个老师不敢动你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