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床边坐下了，侧首，静静地注视着白术。
“你坐上来。”白术有点精神了，坐起身，将枕头靠在后面，一只手臂弯曲环着双膝，同时朝顾野招手，“我说给你听。”
顾野便上了床，坐到她旁边，肩并着肩，互相倚靠着。
天气渐渐转热，但卧室里没开空调，只敞开了窗，夜晚的风吹进窗，荡起了一侧的白色纱帘。
白术默了几秒，说：“我想起来了。”
“嗯。”
这一点，顾野早猜到了。
他甚至猜到白术找陆侨拿自己身体当实验的理由就跟这件事有关。
“我妈是被注射初代Y9号药剂后，因过敏反应去世的。”白术声音不轻不重，淡淡的，没有掺杂过多的情绪。
她一向如此。
不过分悲伤，不过分喜悦，情绪永远在可控范围内，淡定和冷静像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一样。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会悲伤、喜悦。
顾野摸索到她的手，摊开她的掌心，跟她十指相握。
白术一五一十地跟顾野讲述当年事件的真相。
可她所遭遇的那些，她全部一笔带过，只用了一句“他们拿我要挟我妈”来形容。
可，越是轻描淡写，顾野就越是能想象其中可怖。
“我妈说，希望我能总有自由的一生。”白术说到最后，语气里渐渐添了一些情绪，“她大概是太宠我了，又或者想弥补我，所以少说了一句。我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但我也该承担相应的义务。万事万物永远是相对的。”
她歪了下头：“顾野，我当时无能为力。但我现在不是了。”
“嗯。”顾野抱住她，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理智上可以理解你的选择，但情感上不能接受。”
白术问：“那你怎么想？”
顾野哑了一瞬：“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
白术抿唇。
她知道，所以才隐瞒。
正因为顾野被当过实验品，所以他才对当拿身体做实验一事深恶痛绝。他在得知白术免疫后，一再跟人强调，不拿白术身体做实验是他的底线，可是这一底线却被白术亲自跨越了。
可顾野又说：“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白术抬了抬眼。
顾野拍拍她的脑袋：“等我一下。”
很快，顾野下了床，掏出手机走至阳台，拨通了一个电话：“把所有人都叫到实验室，半个小时后开会。”
几秒后。
他语气凉飕飕的：“别向我证明你们都是一群吃闲饭的垃圾。”
第502章 亚洲赛【61】白术的人才集邮计划！【一更】
顾野不太插手实验室的事。
术业有专攻，实验室的事情交由程行知即可。
这一次，他说的“所有人”也并不是单指实验室的人，而是自计划之初就被他放养的全体成员。
程行知预感有大事发生。
挂了电话，顾野回到卧室，问白术：“我要出去一趟，你要跟我一起吗？”
“……好。”
白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挂着一滴水花。
她朝顾野张开手。
顾野笑了一下，过去抱起这位小祖宗，伺候着她穿好鞋子、洗漱完毕，又背着她下楼。
下楼时，白术趴在顾野的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晃悠着两条腿：“你刚刚在跟程行知打电话？”
“嗯。”
“要做什么吗？”
“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白术歪了下头，去看他的侧脸：“哈啊？”
“嗯。”
“你是不是脑阔有问题。”白术用手指戳着他的脑袋，“大晚上的，需要程行知给你解剖一下吗？”
顾野感慨：“也得亏是你。换个人这么戳我，现在已经被扔下去了。”
白术报复性的，又戳了戳他。
“小姑娘叛逆心很强啊。”顾野仰了仰头，笑说。
白术哼了下，不跟他计较，晃悠着两条腿，心情不错地被他背上了车。
但是，顾野并没有急着开车，而是让白术稍等，自己又进了别墅。
不多时，顾野拎着陆侨过来了。
面对陆侨，顾野就没那么贴心了，给了陆侨一点时间整理，就把人拽出了别墅。
“大晚上的闹得人不得安宁——”
陆侨一边吐槽一边上车。
拉开车门往里探时，忽地见到副驾驶上的白术扭过头，朝他摆摆手：“嗨。”
陆侨愣住了：“他连你都没放过？”
白术正经地点头：“是啊。”
陆侨弯腰进车里，嘴里嘀咕着“太过分了”。
顾野在驾驶座上落座，听得陆侨指控，斜乜了白术一眼。
然而，白术压根不跟他对视，扭过头看向窗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野：“……”小样儿。
*
程行知这套别墅距离实验室不算远，顾野开车过去一二十分钟。所以顾野并不急，慢吞吞地直至踩着点才到。
抵达时，白术如同看到一场车展，各种型号的车往实验室楼下汇聚。大晚上的，本不该有几辆车，可宽阔的道路此刻却显得有些拥挤。
“不是实验室内部开会？”白术解开安全带，看着热闹的“车展”，好奇地看向顾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