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公连忙解释道:“薛小娘子感染了风寒,这大冬天的天儿冷,怕又被风吹了加重病情。”
他话刚说完,对街不远处的顾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严公公连忙朝他们招呼起来:“薛小娘子已经上轿了,劳烦将她抬进去吧。”
那群侍卫中为首的一位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疑惑的神色。
“薛小娘子?她不是已经进府了吗?刚才还在西小院瞧见过她呢,又怎会坐在这轿子中?”
严公公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但他毕竟是常伴圣驾的人,哪里会被这点意外给唬住,连忙转动脑筋解释道:“许是看错了吧?薛小娘子正在这轿子里坐着呢,怎么可能已经进府了?”
侍卫大哥挠了挠头,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冲周围几个兄弟问道:“难道是我眼花了?你们几个刚才看见了没?”
他身后的侍卫本来信誓旦旦地点着头,但一对上严公公那阴毒的目光,顿时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刚才……隔太远了,也没看清,只知道是个女子,至于是不是薛小娘子嘛,这就不知道了。”
顾贤远听着觉得有些古怪,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以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叫府里的那个薛小娘子出来。”
侍卫大哥没见过他,看他气度不凡,估摸着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但又没得到自家主子的命令,不禁两头为难。
“这……不太好吧?”
顾贤远斜斜瞥了他一眼:“不想惹怒本王就去找你们家主子,说寒王殿下到了,要他亲自出来相迎。”
“寒、寒王?”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显然是没听过这个封号,但转头看他雍容华贵,说话不似作假,犹豫了一阵后,还是乖乖听话地派人回去领人了。
除了这群一头雾水的侍卫外,此时场上最惊疑不定的人,莫过于严公公了。
他在听到顾贤远口中吐出“寒王”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抬起头偷看了一眼,但见顾贤远神色自若,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圣上看透了他的计谋,但还决定给他留三分脸面,所以才没以真实身份露面?
可是不应该啊?此事除了当事人之外,不应该有第三人知晓才对。
难道是薛娥?
严林想到这儿,已经将伪装成薛娥的薛蓁蓁当成了狐媚惑主的妖精,带着有些敌意的目光狠狠剜了她一眼后,同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陛下。”他凑近顾贤远的耳旁,以极小的声音说道,“那府里的女子估计是景王的新欢,您这样叫她出来,不是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嘛,要不趁人还没出来,将这顶轿子抬进去,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好了。”
顾贤远双手抱胸,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又移开了,轻飘飘地回道:“陛下?谁是陛下?”
严林嘴角抽了抽,只得改口道:“寒王殿下,您看这事要不——”
话还未完,顾淮安已经急匆匆地从府里冲了出来,他身后不远处正跟着吃了易容丹戴上帷帽的白宴茶。
“五弟,你怎么突然来柳县了,也不跟为兄——诶?”
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站着的顾贤远,傻眼了。
不是,谁能解释一下,他这尊贵的天子哥哥今天在玩哪出啊?
顾贤远冲他点了点头,指了指他身后戴着帷帽的“女子”:“听闻圣上为皇兄赐婚,这等热闹,本王当然是要来凑一凑的。”
顾淮安虽然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顶着五弟的名号招摇,但想起之前自己跟蓁儿商量好的对策,决定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安心将严公公拖下马再说。
于是他拱了拱手,朝侧面走了两步,给身后人腾出些位置来。
“没想到连五弟都知道这事了,皇兄也是见我们情投意合,才下了赐婚的圣旨。”他用充满爱意的目光看向身旁人,“也还是皇兄想得周到,毕竟这柳县是个小地方,赐婚又是大事,因此先安排她来府里住着,就怕出什么意外。”
说到这儿,他伸手帮身边人捋了捋帷帽前的轻纱,怜惜地说道:“本来是打算今日将她接进来的,但谁能料到她竟然感染了风寒呢?我不放心她,于是昨晚便让魏翼将人接进府里了。”
顾贤远闻言眸色一暗,隐去了所有情绪的眸子仿若一孔深潭。
两边的借口对不上,很明显有一方在说谎。
“严公公。”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从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却像是刀子刮肉一般割得人生疼,“解释一下吧?”
严林低头哈腰地装傻道:“奴才愚钝,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
顾贤远抬了抬下颌,懒得跟他周旋:“这轿子里坐着的,到底是哪位神仙菩萨?”
说罢,他往轿撵前走了一步,作势要将轿帘掀开,准备一探里面的真面目。
严公公忙慌不迭地起身,整个人匍匐在轿子前面,将帘子挡住了。
“使不得啊殿下,这薛小娘子受了风寒,本身就体虚,若是再受了惊吓,恐怕身子会落下毛病,若是因此影响了生育,那就不好了啊!”
顾贤远却并不听他解释,冷哼一声:“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