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了几口,他面不改色地吞咽下去, 微微狭长的沉眸里神色轻漫。
他偏头看向祝在,唇边泛起一丝清淡的笑意。
“味道不错, 你要来点吗?”
祝在一愣,倒是没想到他吃得惯这种东西。
她摆手拒绝, “不用了。”
“不喜欢?”
祝在还没来得及回答, 莉莉娅正好提着啤酒走过来,刚要说出口的话被她拦截。
“哇!是臭鲨鱼肉的味道!”
她惊喜地坐下, 盯着贺遥面前的臭鲨鱼肉,一边拿刀叉一边喋喋不休地说:“你们要知道, 一般餐厅里还没有这个稀罕物呢。”
贺遥放下叉子, 笑道:“喜欢的话你就多吃点。”
“谢谢,我会的。”
祝在坐着等了几分钟, 菜都快上完了,阿莫斯还没有过来。
她看着莉莉娅,杏眸里满是狐疑,“阿莫斯呢?刚才不是去找你了,去哪儿了?”
莉莉娅正在倒啤酒,闻言手一顿,淡蓝色的双泊里掠过一阵玩味。
“鬼知道呢。”
“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莉莉娅轻笑一声,不答反问,“你想我们之间发生点什么?”
祝在凝视着她的眸子,想了半秒,低下头也笑着答:“最好什么都不要发生。”
即便她什么都不说,祝在也猜得出,这次冰岛之行阿莫斯肯定是在她身上受了挫的。
郎有情妾无意的戏码,在阿莫斯身上总算是实现了一次。
曾经他仗着自己良好的外表勾三搭四,祝在没少表示唾弃。但耐不住他对潜水的热爱程度不亚于她,工作态度也很好,祝在一心搞事业,选择他做搭档是权衡以后的最佳方案。
再说了,那些破事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她管不着。
如今总算有人挫挫他的锐气了。
“我去找找他,不然菜凉了。”
祝在说着从座位上起身,骆元棋见状也跟着起来。
他伸手捋了捋起了褶子的外套,垂目对她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闻此,贺遥的笑容淡了些,眼眸半阖,倚靠在椅子背上,食指漫无目的地敲打着桌面。
声音不大,却一下一下敲进祝在的心里。
她下意识抬眼瞥了一眼贺遥,拒绝的话在嘴里犹豫了一圈,终于还是蹦了出来。
她朝骆元棋笑道:“不用了,我去就行,你们先吃着。”
骆元棋只得作罢,“有事随时打电话。”
“好。”
贺遥眉目渐渐舒展开,自顾自地拿起勺子舀汤。
他只温吞地说了一句:“早点回来。”
祝在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转身走了。
找到阿莫斯的时候,他正靠在店门口抽闷烟,不知道哪里买的烟。
祝在走近,发现他双眉紧蹙,向来张扬的嘴角此时下耷着,高大的身子在大风里也略显单薄。细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短烟,寿命所剩不多,腥红的信子明了又灭,衬得青筋微露的手背越发苍白。
他是个乐天派,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靠努力做不到的。
祝在还从没见过他这种落寞颓然的样子。
不过是失了次恋,怎么就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
祝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了,有什么事能让你饭都不吃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闻声一抬头,微红的眼眶内,碧蓝的眼睛有些充血。
风太大,店门口的装饰品都被吹得摇摇欲坠。祝在四下看了看,用餐高峰期,来往行人还是比较多的,她将外套抄紧,附身轻声道:
“这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需要给我说说吗?”
阿莫斯没说话,蹲下身把手里那根抽完的烟在地板上掐灭了,声音嗞嗞,像潮了的火柴与纸盒子摩擦发出的声响,哑得让人心慌。
一股青烟孤零零地竖起来,风一吹便四下飘散了。
阿莫斯哑然道:“没什么事。”
祝在顿了一顿,说道:“我能猜到你失恋了。”
“那你想说什么?安慰我?”阿莫斯抬眸,又瞬间低下头去,“我感觉我现在接受不了安慰,从来没有人拒绝我精心准备的浪漫。”
“有多精心?”
“我的诗,为她写的一首诗。”
祝在没说话,也没说他的想法幼稚。
她只偏了偏头,将手伸进他夹克口袋里翻了一遭,拿出烟盒,她扬了扬手。
“借个火。”
阿莫斯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地看着她将烟抽出来,借了他的火点燃。
他嘴唇微动,瞪大了眼,“祝,你会抽烟?”
“会啊。”
“怎么以前从来没见你抽过。”
“刚学的。”
她将头发拨到一侧,跟他一样靠在店外的窗户边,一只手撑着低矮的窗台,眼睛凝视着前方不知名的方位。
“陪你抽根烟,这事就过去了。”
“我只是因为我们的观点不同而感到痛苦,其实也没有多难受。”
祝在盯着他看了会儿,笑了一声,“什么观点?”
“我想尝试去了解玫瑰,玫瑰却从一开始就不给我机会。”
他说的话文绉绉,祝在却早已习惯了他偶尔的文艺发言,一下便能听懂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