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在干脆没理他, 直接走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贺遥却步步紧跟着,跟到她的房门前, 拦住她的去路。
一旁正在插房卡的骆元祺看到这幕,指尖微顿, 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两个。
“你干嘛?”祝在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没订房。”
“哦, 关我什么事?”
“作为你的老相好,你就不帮帮忙?是真想让我挂天花板上?”
祝在连忙撇清关系:“你都说了是老相好, 现在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了。”
说完,她拍开贺遥的手,径直打开密码锁,将房卡插进去。
贺遥刚想趁着这个间隙先一步进门,脚还没踏出去,便听到骆元祺在他身后轻咳了一声。
“要不然贺遥你跟我挤一间?”
骆元祺扬了扬手里的房卡。
这是他在刚刚回酒店的路上,趁着有了多余房间的时候订的一间。
贺遥顿了一顿,眼睛微眯,笑容里没什么感情。
“这多不好意思。”
还不待骆元祺说话,他的耳畔就传来祝在的一声冷笑。
“跟我挤一间你就好意思了?”
声音不小,甚至走廊间都能清楚听到尖锐的回音。
贺遥看去的时候,她正紧抿着唇,眉眼间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
她是真的对他感到不耐烦,模样不是装出来的。
贺遥还从来没被人这般嫌弃过,表情僵了僵。
这话不论远在几步之外的骆元祺有没有听到,都或多或少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就像一个当着众人被家长大声批评打骂的孩子,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一旦不在意他了,连他的自尊心也没有责任维护了。
贺遥的眼神变得有点黯淡,心里头堵着一股气,转念一想,又有点释怀。
杜筠心那番话他都记着的。他欠祝在很多。
贺遥收敛心神,扯了扯嘴角,半开玩笑地用肩膀碰了碰她,语气故作轻松。
“那当然好意思,也不看我俩什么关系。”
模样有几分痞气。
祝在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迷茫,她看不懂贺遥了。
从此刻开始,她真正感觉到他有些变了,这种变化让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她看了他片刻,没说话,转而不发一言地躲进门,趁贺遥伸手拦住之前,把门合砰地上了。
“我们没关系。”
她背靠在门上,冷静的声音被房门隔闷了去,传到贺遥耳朵里的时候,又小又低。情绪失了真,越发的虚实不明。
只有祝在自己知道,心里那断断续续的隐痛,是她对他变化的微妙反应。
“要跟我凑合着过一晚吗?”
骆元祺的声音自贺遥身后传来。
贺遥转过头去看他,他一身书生气,深褐色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气质温纯得像壶煮过的老酒。
是属于那种一眼便能让人分清好坏的人。
“那就打扰你了。”
贺遥没有拒绝他的提议,了解祝在身边的人,就是了解祝在。他知道,就目前来看,祝在对骆元祺并没有产生任何超乎友谊的感情,这方面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骆元祺的房间并不大,一张床,一张沙发,行李整齐的放在床头。手旁就是玻璃窗,贺遥弯身够着去瞥了一眼,窗外的天有点阴沉。
环顾了一圈,贺遥没跟他争那张床,主动坐在沙发上。
“你跟祝在是青梅竹马?”
贺遥还没开口向他打听点什么,骆元祺却先一步问道。
“对,青梅竹马。”贺遥将背倚靠在沙发上,模样很舒坦,来去自如,就跟在自个儿家一样。
骆元祺的眉毛抬了抬,表情没什么变化。
贺遥将自己代入了一下他的角度,瞬间心里泛起了酸水。
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现在还天降一个青梅竹马。
啧。
这样想着,贺遥的心里也没有多高兴,他发誓。
唇角微弯,他顺手将茶几上的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递给骆元祺,“喝水。”
骆元祺顿了顿,说了声谢谢,把瓶盖拧开。
这是他的房间,他想,这瓶水放那儿——他自己应该会喝的。
“我跟祝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贺遥抬眼看了一眼骆元祺,见他表情微妙,他又移开目光,装作不经意提及,“我们从小关系就很好,她经常来我们家蹭饭,我妈很喜欢她,把她当自己女儿看的。”
骆元祺眸光微闪,抿了一口水,笑道:“那你应该是个很好的哥哥。”
贺遥也笑着说:“我没把她当妹妹。”
两双眼睛对视,一双神气看似轻佻,却带着极强的戒备,一双神气看似温润,却带着隐约的嘲讽。
窗外忽然刮起狂风,浓云是厚积的乌黑,一团一团滚合了半边天。
“我也在追求她。”贺遥缓缓补充道。
骆元祺拿着瓶盖的手微动,沉默半晌,他低头悠哉悠哉地将瓶盖盖好。
再次抬头时,他镜片下的眼神变得讳莫难测。
“你想说什么,让我知难而退?”
贺遥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两秒,复而突然变得明媚异常。
他倏地爽朗一笑,说出了一句让骆元祺都出其不意的话。
“不,我是想向你学习,共同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