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勾她的小手，祝在若有所思：“你想叔叔爸爸了？”
“嗯嗯！”
“想让他给你过生日？”
“嗯！”
“他有工作，今天不会过来。”
听到这么说，祝好表情立马失落了不少，撅着小嘴不再说话。
祝在捏了捏她的脸，恨恨道：“这就不开心了？”
“妈妈开心心！”
“嗯？”
“开心心！”
这还是祝在头一次不懂祝好的话。
问她，她却嘟囔半天也说不懂什么意思。
也许是她在解释她很开心，也许是她觉得有贺遥在，她们都会开心。
谁知道呢。
反正不重要。
反正他不会回来。
为了防止祝好又乱动祝正清的东西，祝在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刚准备把那本书放进去，一张照片放在旁边。
她鬼使神差把照片拿了起来。
照片里的女人二十来岁，倚靠在木芙蓉花树边。她对着镜头含笑，模样清丽，气质恬淡，看似娇滴滴的，却又有着异常坚定的力量。
即便与她两个世界，祝在也不自觉被她的气质感染。
心头忽地涌上一股悲壮的痛楚和怀念，祝在红了眼眶。
“妈妈。”
照片底下还藏着一封信，这是祝在没有料到的。她本不想拆看祝正清的东西，但信封上几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给祝在。
信封早已被拆开过，里面就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寥寥几行字。
祝在不过看了两行，眼泪便忍不住夺眶而下。
第86章
亲爱的祝在：
见字如面。这是一封不太正式的信, 我已让爸爸在十八岁生日当天转交给你。
很高兴你能健康成长到十八岁，这一天妈妈等了很久。我最亲爱的宝贝，十八岁生日快乐！
十八岁不单单是法律上的成年, 更多的是心智方面的成熟。接下来的路你需要一个人走了, 或许别人会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但我不会。我不会希望你未来多能干、多勇敢, 只希望你在做每一件决定前, 都能够思考清楚, 后果是否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你常跟我抱怨爸爸，觉得爸爸对我不好、对不起我。但这是妈妈的选择, 是一开始就会做好准备的选择，他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从来没有后悔。我们爱着彼此, 即便各自忙碌，却也依然牵挂对方。当然, 我们也一样永远牵挂你，永远爱你。
现在你正靠在我病床边睡觉, 很乖很乖。想起来你刚出生也是这样，小脸陷在被窝里, 枕着小小的手。那时候你爸天天盯着你看, 就像你好奇这个世界一样，他也好奇你这条小生命。我们看着你从一个懵懂的小团子长大成一个小姑娘, 生命真的很奇妙。
你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天我们都很幸福，所以妈妈也要感谢你, 为大家制造了一份来之不易的快乐。
外面天黑了, 星星好多，真想叫你起来跟我一起看。但你明天还要上学, 一放学又赶过来照顾我，我不想你太累，以后也不想。
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一动笔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妈妈嘴笨，如果要什么都写下来，恐怕这张随手拿的纸根本写不完……算了，那就不说了，我不做啰嗦的妈妈。
只希望往后没有妈妈的日子，你也要好好长大。你就是我从爸爸那收获到的、最最好的礼物。
爱你的妈妈
勿念
信纸被打湿了一圈，指甲盖大小的月顺着纸张纹理洇开。这封十八岁没有转交给她的信，一直以来被祝正清默默藏在抽屉里，一放就是七年。
或许是对她的期许，但祝在也从信里看出了她的顾虑。担心她走后，祝正清跟她关系僵化。她没想错。
这封信若是早一点看到，或许会对她有点影响，但本质不会变。
祝正清为什么没有遵从秦宛的遗嘱把信给她？祝在没有问。她只是把信叠好放回原处，一切归于原位，再平常不过地走出了祝正清的卧室。
他不解释，她便不问。
九月的晚风来得没那样燥，祝家院子里摆了一方长桌。落日缓缓，橙黄的光照在人脸上，无端多了几分虚幻感。
看到骆元棋的时候，祝在稍稍吃了一惊。他戴着她离开时顺手配的隐形眼镜，摘下边框之后，眉峰下一双眼深深沉进眼窝。褪去苍白病态后，他看着竟然比之前凌厉得多。
有些让她不大认识了。
阿莫斯跟骆元棋是两道生面孔，杜筠心跟贺初明看见都愣了一下，但看到阿莫斯的小金毛，也不难猜出他是祝在国外的好友。
互相认识了一番，杨妈把祝好的蛋糕呈上桌。
这几天祝好总念叨着猫猫猫猫的，祝在便为她订了一个很可爱的猫猫头造型蛋糕。下午祝好换上了一身白色蓬蓬裙，这是前些天跟杜筠心逛商场买的，穿在她身上十分合适。
点燃蜡烛，夜幕低垂。
“祝你生日快乐！”
烛光里，所有人都环绕着祝好奏唱生日快乐歌，小家伙拍着巴掌，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那一刻不光是她感受到幸福，祝在也是。
因为爱她，所以他们爱屋及乌，都去爱祝好。
飘虚的火光里，祝在眼睛有些潮湿，连她自己都不曾觉察。
也许是因为感动，也许是想到了她的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