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冗长的沉默。
骆元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祝在比他小两年, 今年也才二十五岁。
二十二岁就生下了祝好,那时候她才大学刚毕业吧?
多少人二十二岁才刚从校园出来, 初入职场,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她在这个年纪,就已经生下了孩子。
“那她爸爸现在在哪?”
“可能在跟祝好的哪个阿姨谈情说爱吧。”
祝在淡笑道,语气很是轻松活泼。
她可不想让气氛变得太沉重,这样骆元棋会很局促。
骆元棋笑了笑,模仿着她的句式回应。
“你也可以,不如改天就跟祝好的哪个叔叔谈情说爱。”
“这不面前就在谈吗?”
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骆元棋忖了一忖,还是没捱住心跳的慢半拍。
他轻咳一声:“这些年他跟祝好有联系么?”
“他根本不知道祝好的存在。”
骆元棋一顿,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都分开了,没必要让他知道,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养。”
她都这样说了,骆元棋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这事儿做得,倒也挺符合她个性。
洒脱,自在,不为世俗羁绊。
只不过独自把一个孩子拉扯大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从怀胎十月的孤单,到生产时的恐惧,再到凭一己之力将她抚养长大,每一个过程都万分艰难。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
骆元棋打心底佩服她,感慨道:“你还是挺洒脱的,看得开。”
“那就不一定了。”祝在笑了笑,“我这个人嘛,很多决定都是自己逼着自己做的。”
“比如?生下祝好?”
“不,是跟他分手。”
有些秘密就像葡萄,闷久了会发酵。
祝在想把葡萄挪一点儿到别的罐子里。
她周围没什么可以说话的人,好朋友们又太了解她,会担心她,也会建议她做一些所谓正确的决定。
可是她本身就是固执不听劝的性子,天生反骨。时间一长了,她发现朋友其实不是她分享秘密的最佳选择。
骆元棋跟她不算太熟,但通过几回相处,她发现这个人幽默风趣,也很有分寸,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跟他在一起,祝在总觉得舒心,她会不自觉多付出几分真诚和坦然。
见她似乎有细说的意向,骆元棋也放开一些了问。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对他很好奇?”
面对祝在似笑非笑的目光,骆元棋抿唇微笑。
“这不恋爱谈得少,汲取经验。”
“那你可别从他身上取经。”
祝在话中有话,语气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嘲讽。
勾得骆元棋更加好奇。
“还忘不掉他?”他笑道。
祝在无可奈何地轻嗤一声,“忘不掉也得忘,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怨气挺大。怎么,当年分手的时候有误会?”
“性格不合。我们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个体,所以做什么都会有摩擦。”
再细问也不好意思了,有种窥探别人隐私的倾向。
骆元棋只是笑着安慰:“任何关系都会有摩擦,还需要双方耐心沟通和磨合。”
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都像他家里那一烂摊子事一样,摩擦过头便会生热起火。
觉得累的人就会离开,觉得不累的人才会继续。
两人又聊了一点有关雷克雅未克的计划,最后准备离开蛋糕店的时候,骆元棋突然提到还欠她一顿饭的事。
秉承着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祝在干脆邀请他今天把这顿饭还了。
两人一拍即合,想着去骆家又太远,祝在干脆邀他去自己家。
反正时候也不早了,下午三四点,可以开始买菜备菜了。
起身的时候,祝在跟角落里那对情侣的摄影师正好擦肩而过。
“小姐姐,请等一下。”
身旁声音突然响起,祝在诧异地看向摄影师,“叫我吗?”
她留着一头雾霾蓝的短发,是个很年轻漂亮的姑娘。
“是的。”
摄影师看了一眼她旁边的祝好跟骆元棋,而后对她道:“你好,我姓张,是一名独立摄影师。我可以给你们一家三口拍两张照片吗,你们颜值都挺高的。”
祝在:“……”
骆元棋:“我们不是一家三口,我是她朋友。”
这话一出,摄影师的表情很明显变尴尬许多。
“啊?那不好意思,我是看你们两个衣服穿得很像情侣装,所以……真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祝在这才想到这茬,看了一眼骆元棋,他俩衣服颜色和款式都确实有些类似。
看着摄影师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祝在哭笑不得地看向骆元棋。
她开玩笑地说:“小骆,你以后可别学我的穿搭了,你瞅瞅人家。”
骆元棋很乖顺地点点头:“是,老板说得对。”
从蛋糕店出来后,三个人一起去超市挑了点菜,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斜到榕树枝头了。
祝在牵着祝好的小手走在前面,骆元棋则提着两大购物袋跟在后头,乍一看还真像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