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不快,勇敢,却也冷静镇定,一字一句说的条理清晰:“我钟意你。不是崇拜,不是吊桥效应,我是认真地喜欢你。”
陈不周拇指摩挲了一下口袋里的打火机。
没吭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神色似乎微微一动,又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出现过。
“我知道了。”她说。
他没说话。
盛夏里倏地沉默。
她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舞台上,她扭到脚腕却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忍着劲儿,绷着脸继续跳下去的那种感觉。
盛夏里偏过头。
掩饰住自己的神情:“我家的车就在那里,司机一直在等我。你不用送了。”
他脚步停住,“注意安全。”
这样也好,距离太近,也显得暧昧。
陈不周对感情这件事持着态度分明的原则。
如果没有展开一段感情的想法,他也不想再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不应该由他做出的动作,吊着一个女孩子。
盛夏里点点头,披着那件西装外套,朝着车走去。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嗓音有点沙哑:“外套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嗯。”
拇指摩挲了一下兜里的车钥匙,他眼神不变,看着她上车。
等车走了,他还站在原地。
今夜月光实在黯淡,满天都是乌云。他站在屋檐下,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烟。
猩红色火光在黑夜里亮得耀眼。
陈不周微微仰起头,眉眼微微压着,他眉宇本就乌黑,压着眉头时压迫感很重。
他仰头在看天空,漫不经心地,喉结顶起来一块,明晰得有些突兀,有些锋利。
抽了半根。
他就掐了烟。
其实戒烟,还有一个原因。
他不中意成瘾性的东西,一旦什么东西让他呈现上瘾性,他就主动戒掉。
将剩下半支烟扔进垃圾桶,陈不周再次抬腿,走进至今仍灯火通明、明光铮亮的警署。
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陈Sir,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于咏琪看了一眼陈不周的身后,“Shirley呢?一个人回去了吗?”
“她上了私家车,有保镖跟着的。”
陈不周说完,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将箱子里的塑料袋一一取出来,开始今晚的大工程。
拼凑炸/弹碎片需要手很稳,人很谨慎。
见陈不周已经开始拼凑炸/弹,于咏琪也把想说的话暂时吞回了肚子里,不去打扰他。
陈不周站在那拼凑是碎片,盯着炸/弹雏形的眼神很认真专注,身形落拓,背影宽广笔直。
他认真工作起来,神态与面孔相结合,冲击感本就很强的眉宇微微严肃地压着,那种劲劲儿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他的帅是很客观的,这表现在男人都认可他的脸上,警草名号也是经过他们一致同意的。
随便路过一个阿Sir都要盯着他感叹一句:这兄弟真的帅。
等到他拼完炸/弹,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晚上十点半。
最无所事事的林嘉助被他们派出去带夜宵去了,剩下的几个警察都埋头在办公桌前,皱着眉,不知在忙什么。
于咏琪捏捏眉心,伸了一个懒腰,从工作里抽离出来,才发现陈不周居然还没走。
她怔忡,问:“陈Sir,你怎么还没走?你不会真的要睡在警署里吧?”
“刚拼完炸/弹。”
陈不周言简意赅。
陈不周说完,揉了揉发酸发痛的肩膀,抽身往办公室外的方向走,而于咏琪也站了起来,跟了上去,边走边小声说道:“可你今天不是受伤了吗?”
“我今天可听说了啊,有人都被你的伤势哭了,你怎么还这么不顾及身体,也不在乎别人的情绪。”
他们站在没人的走廊里,小小地休息一会。
陈不周揉了揉太阳穴,递去了一个眼神,冷飕飕地回:“拼个炸/弹而已,又不是去负重跑,能有什么事。”
“那都是皮外伤……”
陈不周声音越说越轻。
因为于咏琪这么一句话,他有些头疼,又想起那双倔强的、不肯后退的眼睛。
他难得有些烦躁地将头发往后一捋,露出饱满光洁都额头,放下手,黑色碎发随意又散乱地搭在额前。
他又点了一根烟。
咬着,咬得有点凶。
“陈Sir?陈Sir?”于咏琪叫他几声。
陈不周回过神,敛了敛心神。
他突然抬手,挡住眼前走廊刺眼的灯光,有些突兀地出声:“你以后别开我和她的玩笑了。”
于咏琪愣了一下。
“为什么?你不中意她?”
“——我多大,她多大?”
他递去了没什么情绪的一眼,眼神颇为警告,语气也生冷:“我们之间谈什么感情?我要是真对她有什么心思,那才真不是东西。”
“可是对我们女人来说,重要的不是年龄。”于咏琪一顿,“而是感觉。”
陈不周微微一怔,看去一眼,像是没有料到素来很飒踏利落的于咏琪于警官居然也有说起这种话的一天。
“别这么看我,我修过心理学的好不好?”
于咏琪忽然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你是不是觉得她还小,是不懂感情,但是你不一样,你是成年人了,不能像小姑娘一样胡来,说中意就中意,说爱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