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抬起线条清晰流畅的下巴,神色淡淡地看着邵老,“是你激起了我的野心与欲望,以及杀意。”
“从那个时候起,一切就已经注定好了。你注定要死在我手里——就像我的血亲曾经死在你手里一样。”
昆娜轻轻地一点手指。
动作极致优雅。
她想起什么似的,优雅地补上一句:“对了。明天,我会在你的坟墓前为你放下一支花。再见了。”
她被漆黑手套包裹的食指轻轻一动,实在优雅:“动手——”
“你——”
邵老只堪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
砰——枪响过后。
他脖颈的血管像是被炸开的水球。猩红鲜血四分五裂地迸裂开,鲜血淋漓,如炸裂般喷射到四周墙壁上,甚至溅到了盛夏里鞋边。
盛夏里低下眼睫,仿佛正盯着那一点血色。
纯白鞋尖上,残留着赤红血色。
在场,唯有Queena一人优雅大方。
她还坐在那,四平八稳地喝着茶水,甚至连眉毛都没抬动一下,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没有被沾上一丝血迹。
如果只看表象。
她像是养在深闺里柔和美好的千金夫人,优雅,从容,大气,贵气逼人,又柔美又英气,眉眼仿佛盈盈山水,骨骼犹如铮铮山谷。
……
“你对暗网有多少了解?”
在车上,昆娜忽然问她。
盛夏里静默,回答:“一点点。”
“你说说你的看法。”
“三年前,比特币出现并成为暗网“黑市”最天然的交易货币,以此为基础,天才少年罗斯·乌布利希在两年内创办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Silk Road。”
丝绸之路,简直就是“毒品版亚马逊”。
黑市可以肆意贩卖毒品,还可以根据好评选择卖家,一传十,十传百,Silk Road在暗网的口碑越来越响,进一步吸引更多的各大毒贩、私人军火商、军火集团、卖假证的、器官贩卖、赏金杀手等“商家”入驻。
但FBI最终逮捕了这位曾经的天才少年。
就像那位天才炸弹客一样。
“你说的都是官方资料。”操牌手看着她,“难道你没有什么自己的观点?”
“……”沉默良久,盛夏里最后只说了一句话:“黑暗是无法尽数消除的。”
有比特币,就有门罗币。
有Silk Road,就有臭名昭著的“阿尔法湾”(Alpha Bay)和“汉萨”(Hansa Market),就有长安不夜城、茶马古道、自由国度……
黑暗尤其爱这种偏僻角落,折叠在因特网缝隙中的黑暗更是猖狂,所谓的无政府主义与科学幻想,不断挑战着法律和人伦的底线。
操牌手眯起眼睛,眼底深深。
是啊,黑暗是多么美妙,才能盛开出一朵又一朵的恶之花。
盛夏里眼底神色微微一动,其实她就早知道,近期在海外掀起一众好评浪潮的暗网——恶之花。
虽然操牌手并没有顺着邵老的话讲下去,但对方死前被逼急后脱口而出的话不是假的。
盛夏里也听明白了。
她的猜测在今天终于得到了验证。
原来恶之花的背后,
是黑杰克。
操牌手没再说话,兴致缺缺。
倒是盛夏里的神色难辨,拇指摩挲了一下,眼睫微低,却借此悄无声息地窥视着操牌手的身影。
带着西方国家的极端自由的思想,“恶之花”对所有非法的“商家”都极其宽容,卖毒品也好、交易个人隐私、卖假证、赏金猎人也好。
但这个“自由主义者”,这个“无政府主义者”,这个自视自己为黑杰克王国唯一国王的操牌手。
她竟然也是有底线的。
而她仅剩的那点底线是——只有“儿童色情”是绝不允许的。
你说她不恶,她又恶得明明白白。
有时候,盛夏里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
……
……
李珊妮跟着K先生已有一段日子。
一开始,她是没有手机的,甚至没有和外界联系交流的方式。刚被抓到这儿的时候,几乎连饱饭都吃不了,一天能吃上一顿都是算不错的了。
于是她搭上了K先生。
借着自己年轻的略有几分小姿色的皮囊,她一步步接近着这个男人。
她知道,那些人一开始是利用她来威胁她爸爸——她爸爸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学教授,也修过工程学,在制作炸/弹这个方面也许有几分可用之处,才会被这个犯罪组织盯上。
一开始,她要活着。
后来,她听说父亲至今还被关在牢里的消息。于是,李珊妮忽然想,自己可以利用K先生。
救一救她的爸爸。
只是她没想到,这如履薄冰的“感情”真的让这个男人动了些许恻隐之心,也许是枕边风起了作用,他终于派人想要帮她一把。
听到他的承诺,承诺他会替她救出爸爸的时候,李珊妮以为总算是否极泰来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等来的会是父亲惨死的消息。
据说是死于爆/炸的。
具体的消息,她并不清楚。
她只是敏锐地察觉出,K先生近来的心情不大好,但这种隐私涉及到他不可触碰的底线,她没法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