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去参加自己的葬礼?
这家伙真是——
他当初为闻宗仪产生的难过情绪,换为回旋镖自戳他的心窝,脸也生疼。
而那家伙说不定还会在背地里笑话他。
陈不周的确和盛夏里猜想的一样,他深黑的眉微微拧起,压抑着怒气。
只是他本就眉眼骨骼立体,眉眼乌黑,极具港风那种鲜明英俊的冲击力,只略微拧着眉就很有劲,他的这种劲,就是一种难以形容的charming:
“我一定会把他抓回来。”
“我也是。”
盛夏里可没闻宗仪救了她一把,她就要感恩戴德地把对方视为救命恩人的意思——
她和那家伙一打照面就不对盘,他们八字不合。
*
闻宗仪,不,iven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身旁小弟很贴心:“iven哥,你感冒了?”
“不。”他摇摇头,“我觉得可能是有人现在正在骂我。”
而他也已经猜到究竟会是哪两个人在骂他。
他估计陈不周这会得气得发誓将他亲手捉拿归案,接着让他在他面前低头认错,哭个千八百回,把葬礼上流过的泪从他身上找回来。
还有他的那个cookie can。
全港都鼎鼎有名的豪门公主。
好了。
他这回也算是成功引起一对有情人的仇视。
闻宗仪心底想了不少,只是脸上没什么情绪流露,还在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为昆娜指路。
他这从警多年,海上的路他比谁都清楚。
他们警方一般都是在这一片地区抓偷渡客,而他目前找的路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不问我为什么把她关在那?”
打火机轻轻哗啦转动,火光猩红。
女人微微低头,含着那根烟,点燃,目光似是轻飘飘一点落在那儒雅风流的男人身上。
闻宗仪不为所动,不上钩,义正言辞道:“干我们这行的,不该问的还是不问。”
说的还挺守道义的。
闻宗仪似是好奇地开口问:“不过夫人,我的确好奇一件事。你把盛小姐留在那自生自灭,究竟是为了要她的命,还是——为了保护她?”
操牌手唇瓣微微一动,含住薄荷烟,漂亮惊人瞳孔微微眯起:“闻先生,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好心人吧?”
“不不……”
闻宗仪一本正经地拉长尾音,儒雅翩翩:“其实我的意思是说,难道挟持盛夏里做人质不是更好吗?有个人质在手,警方也不敢乱来。”
昆娜双指夹着烟,一点猩红,映照在她没什么情绪的眼底,她细细打量这个前条子:
“你也挺不是个东西的。”
闻宗仪悲痛道:“其实盛小姐不听话,我也很悲痛……她太年轻,还不懂得利弊。”
“闻先生很懂。”
“不。”闻宗仪微笑,“我和盛小姐还是有区别的,她父母都是正派人物……而我的父母……”
“要不是夫人先一步告知我,我早就职位不保,还被连累进大牢,和昔日兄弟面对面了。”
“人的出身决定一切。”
他似乎是幽幽叹道。
昆娜似在做什么肯定评价:“待在羊群里这么久,闻先生你也算是埋没才华多年。”
“挺不是东西”缓缓点头,儒雅含笑将所有评价一并收下。
等到昆娜走入船舱,闻宗仪才状似无意地和鸭舌帽酷哥聊了几句。
作为曾经的PNC一组组长,在谈判这件事上闻宗仪从未遇敌手,他自问遇到的哪怕是个哑巴他也能和对方打成一片。
可这个Cr……
这酷哥为人太冷太酷,比姓陈的还离谱,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
仿佛他这张嘴上过锁,这辈子只能和他的大小姐说话,其他人开口一律视为耳旁风。
闻宗仪已摸清这冷冰冰酷哥每天说话都是机器设定好的程序,一天只讲三句,再多不说。
其他人他一概不顾,你就是说到口干舌燥、喉咙冒火他也不看你一眼。
唯有遇上操牌手、他的大小姐,他能多说一句,这还是要预订扣除明天的份额。
他真怀疑这人不是人。
是机器。
闻宗仪连连碰壁,唇角笑意僵硬,他堂堂曾经的PNC小组组长,此刻却真真怀疑起自己果然如PNC众人所说,还是在妇女面前混得开些。
于是又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看你的大小姐听了我的话后可不大开心。”
“你要不也下去,去劝劝她?”
他之所以这么猜测她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不是因为他们组织里一直就流传的风言风语。
怎么说他曾经也是警察。
警察讲究证据。
——昨晚他正好撞见,他们两个接吻的场景。
闻宗仪真不是故意的。
操牌手本人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这个酷哥,先是愣住了,而后冷冰冰、甚至阴冷地扫了他一眼。
闻宗仪脸上笑容不见僵硬。
拜托。他们又不是舌吻。
只是吻了吻唇角而已,一触即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打扰了。
天地良心,他还真不是故意的。
闻宗仪甚至试图和这机器人酷哥打好关系,于是一本正经且言之凿凿:“女人生气,脸皮会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