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Sir人怎么样?”盛延在电话那一头笑了一声,声音苍老爽朗,半玩笑地说,“爷爷还听说这位陈Sir长得很俊。”
“……”
她的视线也从陈不周身上收了回来。
他是个好警察。
作为日理万机的商场点金手,盛延没太多闲聊时间,在电话挂断之前他安抚似的说:“爷爷知道你不爱见陌生人,你别担心,我和警署那边通过电话,那些警察们尽量不会打扰你的清静的。”
挂了电话,盛夏里犹豫了一会。
她还没有和陈Sir说过谢谢。
迟疑了半晌,再次往下望却没再看见陈不周的身影,她猜想他可能已经回到了他们警署办公房间内。
但她还是从沙发站了起来,朝着一楼的方向走去——警署的其他人暂时在别墅一楼尽头的房间工作。
陈不周应该就在那间房间内。
盛夏里下楼,快要走到那间房间,在离门一步之遥的走廊上却堪堪停住。趑趄不过片刻,她旋即转身径直朝花园方向走去——
改去花园里转转。
她还是不想见太多陌生人。
只是盛夏里还没来到花园,就透过玻璃门窥见窗外那道挺拔笔直背影。
是他。
他还没走。此刻正站在树下,手指间夹着烟,骨节分明,似乎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并没有那么端着。
不是严肃的板正。
反而给人一种深厚丰富的阅历感,神态更掺杂着成年人才有的慵懒松弛感,那种类似于风的感觉。
盛夏里只不过看了几秒。
可那道正在回忆着什么的身影就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转过头。
敏锐地睇向她。
这个阿sir的洞察力敏锐得要命。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偷看被抓住。
还是当场抓住。
半空中缭绕着的白色烟雾里乍然间出现了一道锐利的视线,他的眼珠很黑,在烟雾里亮得分明。
平心而论,这人帅得太正气了。
不日不韩,是纯中式帅哥的那种帅,她一眼看过去便猜出来他是土生土长的红港人。
原因无他。
高眉骨、深眼窝,眉峰立体清晰且微微上挑,黑发蓬松,下颚线清晰得突兀而分明,彰明较著着是位港风帅哥。
那一眼,给人一种错觉。
就像是小行星不打招呼,硬生生横冲直撞地往人心脏里闯。
陈不周向来感官敏锐,犯罪分子偷偷摸摸的视线尚且逃脱不了他的眼睛,更何况她不加掩饰的注视。
她心头一跳,转过身旋即想要往里走。
刚要逃。
头顶却忽然落下一道声音。
——“盛小姐。”
盛夏里脚步一顿,还是停了下来。
她在刺眼的阳光中缓缓转过身,她难得换下舞裙,上衣是件薄薄的白色吊带,隐隐约约露出了小片锁骨,外面穿着件宽松浅绿衬衣做外套。
转身时,锁骨处唰地闪过一道银色反光。
他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目光掠过她脖颈上的银质项链。
看清来人是谁后,陈不周也没有先提别的事情,而是下意识扫过她的脚:“伤口处理好了吧,盛小姐?”
她嗯了一声。
他朝她的方向走近两步,掐了烟淡淡道:“盛小姐,请问有没有时间聊一会?我想询问一下你关于三年前绑架案的细节。”
此言一出,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空气似乎都僵硬了些,周遭环境一瞬间安静了下去。
三年前绑架案早已被红港的各大报纸媒体传遍,连续好几周的头版都是盛家夫妻双双被歹徒残害,只她一人活着回来。
但只听见相关字眼,她耳边就会浮现噼里啪啦的磅礴雨声、救护车的鸣笛声、木/仓.声、甚至是炸.弹的爆.炸声……
这也成为了她不想提的心头刺。
在冷淡得过分尴尬的氛围中,盛夏里似因回忆而蹙起眉,冷清面容在夏日光线下愈发冷淡。
她尽可能平和地回答他的话:“陈Sir,抱歉,我可能没法告诉你什么信息。”
“三年前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
在她说话时,陈不周只漫不经意地扫过她的脸。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表情。
半晌,陈不周点了点头。
他只道:“既然盛小姐你也记不清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刚才你坐在飘窗边的时候,我们警探已经检查过周围的安全了。之后只要没危险,我都会朝你点头示意。”
声音低沉。
还给人一种安抚似的安全感。
他还是没有过度纠缠追问。
再怎么说,盛夏里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前些年出过这种事情,她不想面对警察其实也正常。
盛夏里只是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她转身,脚步匆匆。
离开前出乎意料地抛下了一句:“谢谢你的医药箱,陈sir。”
他的回答很简短:“不客气。”
语气稀疏平常。
也很言简意赅。
盛夏里往回走,只是不知道。
在她身后,那位年轻警官仍站在阳光里,遮掩过锋芒的视线不偏不倚地看向她背影,只微许压紧瞳孔。
看上去…
似乎真的只是个普通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