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盛夏里连皱眉也只是浅浅一瞬。
她的回应很干净,落落大方,不恼不怒:“经验分享在前面我已经大致说完了。不过我确实还有其他要说的,在海外求学的路上我也听过很多人,像这位同学一样,潜意识认为女性不适合从事科学研究,有人说女生并不擅长学理科,但——他们错了。”
她眼睛亮得像是装着一整个夏天最绿意盎然的小白杨,生机勃勃到让人不敢直视:“我能在成年前成功修完学位,就是最好的证明。并不是所有女孩都爱艺术,也不是所有女孩都讨厌科研。”
“不一定非要成为鲜花,作为种子也能肆意发芽、野蛮生长。如果乐意的话,还可以去做风,去做飞鸟,去做浪漫又坚韧的世间万物。”
她那时年轻,最有理想。
也最有少年气。
“而今天,在这里。”
“除了谈谈大家我的一家之言,我更想告诉大家的是——”
台下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说出的话。
而盛夏里还是那副淡然干净的模样,眼睛黑白分明,很安静地注视着台下的人,声线带着一种安静的力量。
在万人演讲台上发表演讲时,她的表情却很冷静,清清冷冷的,没有半分紧张局促。
“前路漫漫亦灿灿。”
“请拿出所向披靡的勇敢。”
台下一片骚动和掌声,音浪几乎要掀翻主席台外低垂的云。
彼时林荫青葱,前路无限可期,少年人正值心比天高的十七八岁,人世间飘忽不定的云、最惊心动魄的雨都属于他们。
顶着天穹,就觉得一伸出手便触到云。
而盛夏里只安静地笑。
眼底澄亮干净得像一簇雪挂在枝头,视频像素模糊到看不清人脸,可她眼底的勇敢且坦荡却一览无余。
明年,她就要去念Ph.D.了。
…
…
陈不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修长分明的手指漫不经意地转着银亮色打火机,没开口说话,也没点烟。
林嘉助不知怎么有些怅惘地叹了一口气,“她那个时候好自信,眼睛好亮啊。”
的确。
那时盛夏里学业有成,学成归来后小天才的名声愈显,甚至带动盛家股价小小涨过一波。
如果没有经历意外,她的未来也许有更多可能,她不仅可以深造学习,也可以接受家族企业。
而不是把自己关在舞蹈房里,连出一趟门都要考虑是否危险。
陈不周免不了想起上周和她聊的那些话,其实从交谈言语里可以看出来,盛夏里其实比谁都还清楚那张小丑卡牌到底是什么意思。
昆娜无非是想要告诉她,警方是靠不住的,即使已经发了警告信,警方也束手无策。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警告。
不过陈不周能察觉出她还有什么隐瞒,还有别的话未说完。
但盛夏里能够踏出那一步,向他敞开心扉,向警方提供帮助,就已经够勇敢了。
她一直是一个勇敢且坦荡的女孩。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也是这样。
陈不周看了一眼时钟,站起来。
“时间到了,走了。”
他抬脚就走,纯黑短发被风吹得侧分往两边跑,港味尤其浓。身形落拓,那背影也毫不犹豫,大步流星中带着一股很独特的英挺硬气。
有时候上帝也挺不公平的。
季家明念念叨叨地跟在陈不周后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吐槽:“怎么上天就这么不公平呢?陈Sir怎么身材又好、脸又好,其他人怎么活啊。”
如果一个人身材好到一定程度,就像陈不周这种宽肩长腿好身材,随便走在警署门口的大路上都像是在T台走秀一样,手再随意往兜里一踹,随意中还带着闲散慵懒的英俊。
反倒衬得身后跟着的其他探员像是国产剧里的背景板。
他们到盛家的时候,盛夏里的心理医生正好从里面出来,迎面撞上了陈不周。
有的人太独特,在一众人里鲜明得像是黑白画里唯一带着颜色、冲击感很强烈的那一个。
几乎是在惊鸿一瞥的那一瞬间。
陈不周连头都没回,直直地往里走,微微低了一下头看着路。
他眉眼是乌黑的,眉峰因为足够立体而显得轻微上扬,搭在额前两侧的黑色碎发随意地往下垂落。
帅得又英挺,又松弛随意。
不用说也知道。
出现在盛夏里身边,和她产生交际的男性里,最有可能令她产生心动情愫的男人,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等陈不周进去了,心理医生才随口问了一句管家明叔,“这位走进去的有点像明星xxx的那位也是阿Sir?”
她说他像xxx明星。
但其实陈不周更锋利有棱角些,干净利落得纯粹,属于中式帅哥。
明叔知道她说的是谁,点点头:“这位是红港总区警司陈Sir,最近负责小姐的安全。”
“总区的O记C组警司?看不出来啊。”医生有些不可置信,重复地问了一遍,“他看上去明明很年轻,居然已经是O记C组警司了,那已经是督察级了吧。”
她的疑惑也是原出有因。
督察级可不是三十岁就能担任的。
陈不周虽然眉眼鼻梁立体感很强,很有冲击感,但眼睛线条却并不太过凌厉,反而有些流畅平滑,瞳孔黑白分明,反而看着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