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压迫”,戚冉冉却不以为意,四两拨千斤地轻摇摇头,仿佛真的是个一无所知的少女,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后转身欲走。
陈晋闻按照剧本上的提示上前拦住她,继续威胁:“你是故意的!你信不信我把你……”他放低声音,观察四周确认没人后小声说,“……杀人的事情告诉警察。”
面对威胁,戚冉冉丝毫不慌,反而面带微笑,一字一句道:“你有什么证据?”
在剧本中,单纯几乎是崩溃着说出这句台词的,单纯的心虚更加印证了阿涛对谋杀行为确认,但戚冉冉却选择冷静地表达,隐隐中还带着些威胁。
阿涛在这场戏中的主旨是试探单纯是否可以作为他的共犯,如果单纯被他稍稍一吓就原形毕露,身处悬崖的阿涛又怎么可能放心与她合谋?
其实单纯之于阿涛,是带着一些斯德哥尔摩情节的,一方面,他对单纯心狠手辣感到恐惧,另一方面又会不自觉地崇拜。
小说中这份情感表达得很隐晦,而剧本中则完全没有体现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即便阿涛后期意识到这些都是错的,依旧没有告发她。
单纯与阿涛的第一次的交锋,以双方的不欢而散收场。
剧情演完,戚冉冉从单纯的“无所畏惧”切回自己的小心翼翼,忐忑地看向魏远道。
魏远道见她一秒变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演完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对这段表演进行点评,而是直接发表总结陈词让大家回去等消息。
让回去等消息基本等于没消息。
这个结果戚冉冉并不意外,魏远道的剧组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面上的?她这几年演戏,早不知道被多少个剧组拒绝过了,早就麻了。倒是陈晋闻,似乎还并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离开工作室时眼里还存着期待。
戚冉冉不忍点破,他千里迢迢赶过来,这么快就要被当头打一棒子,多少有些残忍。
国庆假期的后面几天,按照原定计划,戚明澈和白绒绒带着陈晋闻和戚冉冉在S市周边玩了一圈,临别时,戚冉冉不想他回去之后还要陷入等待的焦灼,打算告诉他等消息的言下之意,嘴巴刚张开就听戚明澈那边接到电话,说他俩一起被选上了。
“?!”戚冉冉简直难以置信。
戚明澈激动地握住陈晋闻肩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陈晋闻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的人生将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三十八章
签完合同后, 12月,电影正式开机。
考虑到陈晋闻是个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新人,为了让演员更好的代入角色, 呈现出深刻的艺术效果, 魏远道最终决定按照情节发展顺序来拍摄。
《共犯》的拍摄时长是40天, 经过近40天的洗礼,陈晋闻逐渐从镜头前的木头升级成了活人, 虽然演技依旧生涩,却为阿涛这个角色增添了几分真实。
因为电影用的是纪录片式的拍摄手法,所以陈晋闻也算歪打正着了。
《共犯》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影片的最后一幕:
多年后,男女主人公在人海中重逢, 阿涛服刑结束终于堂堂正正站在了阳光下,而单纯依旧隐藏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两人相向而行,心照不宣地擦肩而过,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 原本就要奔向不同的方向, 只是意外有了短暂的交点。
这一场戏魏远道选在了一个南苏市的一个古镇, 古镇的街道很窄,车开到门口便进不来了, 众人只得下车乘船继续往前。
江南的船是瘦长的, 有船夫站在船头撑篙,若是阳春三月, 游一池春水大概会是个不错的体验, 可偏偏现在是隆冬, 耳边还有呼啸的冷风,戚冉冉缩在厚厚的羽绒服里, 全身上下包得只剩眼睛。
“给。”
陈晋闻将一个全新的,但已捂热的暖宝宝从口袋里掏出来,塞到戚冉冉手里。
戚冉冉的牙齿止不住打颤,接过暖宝宝揣进袖子里,冻得连谢谢都忘了说。
暖宝宝的温度从掌心传来,手热了人也跟着好了许多,戚冉冉抬头看一眼向后缓缓倒退的街景,本想问还有多久能到,忽地瞥见前方一间伸出水面的亭子。
那亭子临水而建,吊角飞檐,四根柱子上都挂上了红灯笼,很有新年的氛围。戚冉冉越看那亭子越觉得眼熟,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个地方她好像来过。
那是上一次的事了,也是一年冬天,临近春节的时候。
上次的戚明澈没有这次这么幸运,背上巨额债务后,为了还债,他不得不干起了货车司机,常年在外跑长途。
为了能多赚点钱,戚明澈总是错过与家人团聚的节日,春节也不例外。
那年春节,戚明澈要出去跑长途,白绒绒也因工作不在家,便决定把戚冉冉送回老家让外公外婆照顾。
戚明澈在跑货的途中顺道捎上了戚冉冉,把货送到目的地后才发现附近有个古镇,便抽了半天带戚冉冉过来玩了一下。
那是戚冉冉第一次出来“旅游”,即便只是在古街上逛了一圈,她依然觉得无比快乐。他们经过那个亭子时,里面有个少年正在挂灯笼,火红的灯笼挂在一片天青色里,喜庆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