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按照身体本能,去了那条河。
虞颂说,那是人间和地狱的界限所在,叫忘川。
过了忘川上的桥,就是她之前最害怕的地方,叫业境台。
“公孙修,你没想到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怕了。”
唐玉梅踏上了那座桥,来到了业境台。
镜子里,她做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像走马灯一样交替出现。
她盯着镜面,仿佛是在欣赏绝美的画作,沉醉而得意。
忽然,她对着镜子邪邪地笑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灵夙正在蓬莱酒楼的雅间和姬玄喝酒,梦境一失控,她立刻感受到了。
她找了个借口出去,用水镜查看了唐玉梅的梦境。
那一瞬间,她就像在鲜美的鱼中吃到了一根刺,还被刺卡了喉咙。
真是令人挫败啊!
灵夙心想。
她从来没料到,有朝一日她会被一个凡人放肆挑衅。
要是让明霓知道了,她的脸往哪搁?
明霓那个老东西,揪着一件事能嘲笑她很久的。
灵夙知道,定是有人在背后推了唐玉梅一把。
可能是虞颂,也可能是鬼母门下的漏网之鱼。
敌暗我明,她暂时不能对那个人怎么样,但是她可以对唐玉梅怎么样。
“无知。”
灵夙冷哼一声,转眼间便出现在了业境台。
唐玉梅看到灵夙突然出现,毫不慌张,来这儿之前她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虞颂说公孙修是和一个女人做了交易,就是眼前这位了吧?
唐玉梅笑了笑:“姑娘,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你用来困住我的梦,现在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了。
我不知道公孙修到底和你谈了什么样的条件,他是死人,我是活人,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不如我们也谈谈条件?”
“你配吗?”
灵夙甚至懒得正眼看她,“我这人呢,有个毛病,谁越是挑衅我,我越不想让她好过。”
“我知道,你不能主宰我的生死,也就在梦里吓唬吓唬我而已。
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我确实不能主宰你的生死,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啊。”
唐玉梅不信:“你敢动我,你自己也会背负业障。
你不会这么做的!”
“慌什么。
我说的是在梦里面,哈。”
灵夙勾勾嘴角,笑了。
“你想怎样?”
唐玉梅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为何,眼前这张脸明明很美,却比虞颂对她更有威慑力。
这个女人不过是对她笑了笑,她浑身寒意笼罩,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灵夙懒得多费唇舌,甩袖离去。
和姬玄的酒还没喝完,她才没空陪这个疯女人啰嗦。
眼看着灵夙消失在业境台,唐玉梅更慌了。
紧接着她像是中了剧毒一样,疼得直不起腰来。
这种疼痛难以言说,她身体里好似有成千上万只毒蛇,不停地撕咬,啃噬她的皮肉。
她浑身痉挛,蜷缩在地上来回翻滚。
镜子里闪过的,是山贼们虐杀公孙修的画面。
好讽刺啊!
她才不相信什么报应。
唐玉梅痛苦得面容都扭曲了,她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卢夫人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你这个毒妇,你会有报应的,你不得好死!”
“啊——我不要……”
唐玉梅痛苦大叫,“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去他的报应!
我要报仇,报仇……”
忘川的另一边,公孙修静静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第九卷 业境台 04因果(上)
灵夙回到酒楼,姬玄的杯中酒一滴都没少,刚上的菜也不像被动过的样子。
她莞尔:“怎么,这里的酒菜不和先生胃口?”
“今日是我请姑娘,我是主你是客。
客人没来,岂有我先吃喝的道理。”
姬玄话里有话,“姑娘去了好一会儿了,有很重要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人惹我不快,抽空去收拾了一下。”
姬玄抬眼,神情淡淡的:“就像我与姑娘第一次见面那样?”
灵夙差点笑出声来,掩嘴道:“姬先生说笑了,我和先生是朋友,那会儿不过是想跟先生打个招呼罢了。
怎么能把 ‘收拾’二用在您身上呢。”
“好特别的招呼方式。
不过能被姑娘称作朋友,是姬某三生有幸。”
“先生言重了。
您老谋深算,哦不,是足智多谋。
我有一事正想请教先生,您帮我出出主意呗。”
“是关于惹你不快的那人?”
“啧,先生一猜就透,不愧是当世第一聪明人啊。”
灵夙这话并非恭维姬玄,姬玄的确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凡人。
有时候,凡人的事得用凡人的办法解决。
她说:“俗话说,人之初性本善,我最近却遇见一个性本恶之人。
她料定我不会杀她,肆无忌惮地挑衅我,让我好生没面子啊,哎。
可俗话又说,被狗咬了一口,我总不能去咬回去,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