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郡主还配不上他了?
真是岂有此理,我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拒绝过!”
“你若气不过,就嫁给他好了。”
“他当着你面拒绝和我议亲,我还上杆子嫁给他?
你认识我这么久了,我是这样不要面子的人吗!”
灵夙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道:“我们康宁郡主秀外慧中,不愁嫁人。
这样吧,要不我给你做个媒?
我父亲有个下属,那可是相貌堂堂,器宇轩昂啊!
郡主考虑一下?”
“算了吧,我好歹是个郡主,你却给我介绍你父亲的下属……
等等,你说什么?
你父亲的下属?”
赵莹脑子突然转过弯来,灵夙父亲的下属,不就意味着也是天界中人吗!
她有些激动:“好啊好啊, 你父亲的下属好!
快带我认识一下!”
灵夙扶额。
门外,姬玄神色复杂。
他刚才察觉有人偷听,想回来看看是谁。
没想到……
他堂堂宰相,在赵莹眼里竟然还不如一个下属?
姬玄承认,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第九卷 业境台 04因果(下)
翌日午后,公孙府。
唐玉梅呆呆地坐在床头,眼神涣散。
昨夜那个女人说让她生不如死,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如果只是这样,她还不想认输。
不对,是不能认输。
想到此,她忽然放声大笑。
房门外的侍女交头接耳,互相推诿,无一人敢进房间看个究竟。
这几日唐玉梅就像疯了一样,见人就厮打,说什么要让人人都感受一下她的痛苦。
下人们不敢反抗,只得尽量躲着她走。
“公孙修,你狠!
你够狠!”
唐玉梅死命抠着床沿,指甲在木头上划出几道深深的印记,“但是你太看不起我唐玉梅了,我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啊,什么样的苦我没吃过?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被你算计了的!”
她闭上眼睛,儿时不堪的回忆像洪水一样涌来,将她迅速淹没。
她出身贫寒,父母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平头百姓,偏偏噩运就喜欢挑他们这样卑微的人家欺负。
她四岁时,父亲在山崖失足摔死了,她的命运也随之坠入黑暗。
因为母亲觉得是她克死了父亲,从此对她像对仇人一样,非打即骂。
儿时的她每日都遍体鳞伤,挨饿受冻如家常便饭。
仇恨的种子就是那时候在她心底生根的,她恨母亲,恨身边所有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母亲打她,欺辱她,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哪怕替她说句好话。
她十岁那年的冬天,有一日母亲赌钱输了,回到家就把气全撒在了她身上。
母亲不仅狠狠打了她,还把她关在了房门外。
夜晚的肃州寒气森森,她蜷缩在房门口,瑟瑟发抖。
她向路过的人求助,可那些人根本不理她,有的甚至避之不及,只有住在隔壁巷子的张六对她施以援手。
张六看见冻得奄奄一息的她,赶紧回家给她拿来了热汤和馒头,还把自己的被子给了她。
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感受到温暖。
之后的岁月里,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张六就像她心底的一束光,一直支撑着她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明明嫁给了家世不俗的公孙修,心里爱着的人却始终只有张六。
“公孙修,你不过是图我的美貌罢了,你对我根本没有半分真心,杀你我不后悔。
没了你,公孙府的一切就是我和张六的了。
我不怕你,我不怕……”
唐玉梅喃喃自语。
她将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摸到一细长尖锐的东西。
还好,东西还在呢。
她笑了。
那东西给了唐玉梅极大的安全感,她将它撰在手心,躁动的心情渐渐缓和下来。
奇怪的是,她的困意也越来越强。
往日这个时候,她都在书房看账本,从未有过瞌睡的先例。
她知道,这种困意不正常。
眼皮越来越重,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唐玉梅狠狠抓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昨夜她在梦里被那个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那种疼痛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
她害怕入睡,害怕做梦。
不过最终她还是没能扛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睁眼,唐玉梅发现自己在忘川河边。
她浑身冰凉,下意识握紧了右手。
她像往常一样,朝着业境台的方向走去。
如果虞颂没骗她的话,她的痛苦应该很快就会解脱了。
然而这次和以往不同,业境台除了她,还多出了一个人。
“张六?”
唐玉梅大为震惊,“你怎么在这里?”
“玉梅你来了,太好了,快帮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六双脚哆嗦。
他和最初的唐玉梅一样,双脚完全不听使唤,一走到业境台就再也动不了了。
唐玉梅提着裙子往前小跑几步,想去拉张六,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镜子。
那一刻,她的脸色比看到自己做恶事的画面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