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对崇明道:“这次应该不会变了。
我得在他醒来之前交代他一些事,殿下如果有事可以先离开,我们清荷别院见。”
蒋玉书睁开了眼睛。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这几日都在黑夜中生活,乍一见到阳光,双目感到一阵刺痛。
他哼哼出声,趴在一旁熟睡的蒋老伯惊醒了。
看到儿子恢复意识,蒋老伯大喜过望:“玉书,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终于醒了!”
蒋玉书使劲眨了几次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眼前的光亮。
这样的阳光让他很肯定,他的确是从画中出来了。
“爹……”
“别说话,来,先喝口水。”
由于激动,蒋老伯端着碗的手有些颤抖,“慢点喝。”
“我睡了多久了?”
“你这一睡都五六天了,可把爹吓死了。”
“对不起,爹, 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跟爹客气什么。”
蒋老伯把从大相国寺求来的平安福塞到蒋玉书手里,“你把这个戴在身上,不许摘下来。”
“这是?”
“我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把你叫醒,昨天去大相国寺求了这平安福,你就醒过来了。
一定是佛祖显灵,感谢佛祖保佑。”
蒋玉书苦笑。
他知道自己醒过来不是因为这平安福,但他不忍心拂了父亲的好意,便收下了。
“孩子,那幅画你可不能留了,有多远扔多远。
要不是那邪门的画,你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周先生说你出事跟画无关,可我总觉得是它搞的鬼。”
蒋老伯一边说着,一边去床上找卷轴。
翻了半天,床上什么都没有。
“奇怪,刚才还在的,怎么我睡了一觉就没了。
该不会是家里遭贼了吧?”
蒋玉书并不意外:“可能是被它的主人收走了吧。”
“丢了也好,以后咱们家就不会遇到奇怪的事了。
哎,这次真的吓死爹了。”
“对了,”蒋老伯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日我在大相国寺碰见邱夫人了,她脸色很不好。
你不是把另外半幅画送给岚月了么,我猜是不是岚月也跟你一样,出事了?”
“爹,现在什么时辰了?”
蒋玉书这才缓过神来,想到了正事,“我得去一趟邱家,岚月有危险。”
“慢点慢点,还早着呢,午时才刚过。”
看他手忙脚乱更衣的样子,蒋老伯很担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又晕过去了。
看着蒋玉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灵夙放心了。
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听进去她的话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半幅画,又想到在夜图中发生的种种,心里泛起一丝异样。
“你是想让蒋玉书去把邱岚月带出来?”
灵夙回头,愣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
崇明笑笑:“答应帮你把画找回来,事情才做完一半。
我向来言而有信。”
“那就多谢殿下了。
有洗灵笔在,万一发生点意外,我也能高枕无忧。”
“什么意外?
你是指邱岚月?”
灵夙默认。
第四卷 夙夜图 05夙图(上)
邱府这几日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
邱岚月一直没醒,邱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侍女和仆役也变得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主人家不快。
“月儿,我可怜的月儿……”
邱夫人坐在邱岚月床前抹眼泪,嗓子都哭哑了。
除了昨日去大相国寺烧香祈福,她几乎寸步不离守着邱岚月。
每每累得睡过去,她总会从梦中惊醒。
琉璃匆匆忙忙进来,气喘吁吁:“夫人 ,夫人您,先别哭,姑娘她……”
“慢点说,月儿怎么了?”
“姑娘她有救了。”
“什么?”
邱夫人瞬间精神了,“难道是老爷找到能治好月儿的大夫了?”
琉璃深吸一口气,放慢语速:“不是的,夫人,是蒋玉书蒋公子来了。
他说他知道姑娘为什么会昏睡。
他还说,他有办法让姑娘醒过来。”
听到蒋玉书的名字,邱夫人原本有些排斥,可是一想到女儿或许是为情所困才变成这样,顿时又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
邱老爷和邱禹不在家,府中没有男主人,邱夫人不太敢擅自做决定,她让琉璃把蒋玉书领到前厅,先听听他怎么说。
蒋玉书在大厅来回踱步,侍女给他泡的茶他一口都没碰。
他知道邱夫人不喜欢他,也没有把握邱家的人能听他的。
他藏在袖中的手里握着一支香。
从夜图中出来之前,蒋玉书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个看不清脸的青衣女子告诉他邱岚月有危险 ,还教了他把邱岚月从画中带出来的办法。
他手里的香就是青衣女子给他的。
“你在离邱岚月十步以内的地方点燃这根香,就能进入她那半幅画中。
入画后,想办法说服她跟你走。”
“只要邱岚月愿意离开,你们就可以平安醒来。
至于她肯不肯跟你走,就得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