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约一丈宽的小路赫然出现在海中央,从贝山岛一直往东边延伸。
路的尽头处,隐约出现了另一座岛。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梁平还是惊着了。
他怔怔地看着脚下的路,不可置信:“原来都是真的,六月初三,海上真的会出现一条路。
明霓就在那座岛上……”
他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
远处山坡上,灵夙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
晚煦催她:“开市了,我们也去吧。”
“让明霓和那小子先热络会儿吧,我们回屋喝茶去。”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晚煦不解,“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啊?”
灵夙笑笑:“急什么?
不是有三天时间么?”
“对哦,那走吧。”
“我也有个问题。”
灵夙问她,“你不是说蜃怪每隔一百年浮上海面晒一次太阳,它张开贝壳,蜃珠发出的光屏开海浪,照亮通往东洲海市的路么?
可这儿哪来蜃怪的影子。”
“你那么聪明,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呢。”
晚煦故作神秘,她指了指远处的蜃岛,“那座岛就是蜃怪啊,只不过我们看不出来而已。
明霓是东洲海市的主人,蜃珠就在她身上。”
“这样啊……
那明霓究竟是什么人,你有问过她么?”
这个问题把晚煦难住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遍,她和明霓见面那么多次,好像从未问过这事。
莫说她了,东洲海市在天界也是传说一般的存在,提到海市,大家只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却没人问过,为什么会有那个地方存在。
晚煦觉得灵夙话里有话,反问:“你知道?”
灵夙摇头,淡然一笑:“我第一次听说明霓这个名字还是从你嘴里呢。
走吧。”
二人转身回屋内。
灵夙没有言明,早年间,她其实听师父说过东洲海市的由来。
午后,灵夙和晚煦经由海上的路,踏上了蜃岛。
一入海市,灵夙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晚煦可没跟她说过,这里遍地是奇珍异宝,连地上的石子都是宝石。
她面前有一棵奇怪的树,树干约十个成人合抱粗细,叶子大如伞盖,树上长满了赤色的果实。
那些果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仔细一看,竟然全是水晶。
就灵夙盯着水晶果子看的时候,一只蝉从树上飞了下来,落地立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猞猁。
说是猞猁也不对,它背上有一对大鹏鸟的翅膀,头上长了一对麒麟的角,且看上去比猞猁凶得多。
它看见有人上岛,仰天发出一声嘶吼,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它的叫声非常凶狠,地面也跟着抖了抖。
灵夙觉着它的叫声很熟悉,很像龙吟声。
“蝉兽,是我!”
晚煦喝退它。
蝉兽一听晚煦的声音,认出了她。
它收起翅膀,口吐人语:“原来是晚煦仙子,几百年没见,仙子更漂亮了。”
“哈,你还会夸人呢。”
晚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她给蝉兽引荐,“这是我表姐,蓬莱的小灵主灵夙。
明霓在哪儿呢,快带我去见她吧。”
“主人在招待客人,二位仙子请随我来。”
蝉兽在前面带路,灵夙和晚煦和它保持了一丈距离,不紧不慢跟着。
晚煦低声说:“蝉兽是看守赤晶树的神明,它睡着了会化作蝉,睡醒了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也被吓着了,不过它很温顺。
听明霓说,整座蜃岛除了她就只有蝉兽,她寂寞得很。
梁平若是真能留下来陪她,也挺好的。”
“这赤晶树是做什么用的,还得专门看守?”
“不清楚,反正我也不需要,就没问。”
灵夙莞尔,这倒是很符合晚煦的性子,不需要就懒得多问一句。
明霓的身份来历,她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可这东洲海市还有蝉兽和赤晶树一事,她师父却只字未提。
难不成连师父也不知道?
在蝉兽的指引下,她们来到了一座花园。
灵夙远远看见明霓一身素衣,正端坐在凉亭中和一男子聊天。
她原以为蝉兽所说的客人会是梁平,不曾想,竟在这里冤家路窄了。
她如何能想到,坤岩的儿子虞颂会出现在东洲海市。
她为止戈而来。
那么虞颂来这里,所求为何?
“虞颂?”
“你们?”
虞颂和晚煦几乎异口同声。
灵夙嘴角浮起一抹讥诮,她手上的湛卢剑发出嗡嗡的响声——当年湛卢剑损毁,就是拜虞颂所赐。
明霓转身,看见灵夙和晚煦在一起,立刻就猜到她的身份。
而她一眼就看明白了,她们和虞颂不对付,于是打圆场:“诸位,来者皆是客,我这东洲海市难得热闹一次,还请给我留个面子,有什么宿怨离开这儿再算也不迟。”
虞颂赔笑脸:“明霓仙子放心,我们有再深的仇怨也不会在这里动武的。
毕竟这满目珍宝,随便损毁一样我们也赔不起。”
“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