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才短短几日,钟大柱对小皇帝的态度就已经从警惕, 变成了无奈。
这大概就是钟菱经常挂在嘴边的“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了吧。
虽然钟大柱并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但是莫名就是觉得很贴切。
皇帝实在是太真诚了, 不仅没有一点胁迫的意思, 甚至开出的条件都是站在钟大柱的角度, 细心在为他考虑。
在这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上,实在是太难得了。
但钟大柱婉拒了皇帝留他用午膳的邀请。
他是找了借口背着钟菱出来的, 而今日怀舒暂时回了一趟寺庙里, 准备去取些东西回来。
怀舒这几日都用小食肆的擀面杖在打斗,擀面杖已经不堪重负, 即将要断裂了。
怀舒找了一圈寻不到趁手的武器,而且他光个脑袋,不穿僧袍,就不方便出门。因此不得不要回一趟山上
小食肆今天还在营业, 以钟菱的性子, 她一定不会闲在后院里,会去店里走走。
虽然陈王被暂时被勒令禁止出府, 但是唐之毅在牢里,唐家还在外面奔波。
唐之玉本就和钟菱不和,若是她气急败坏,指不定要来找小食肆的麻烦。
自从钟菱被陈王强行带走后,钟大柱和怀舒都有些紧张到神经质了。
他们俩人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第一次做爹爹的时候。
恨不得寸步不离得盯着钟菱。
而这一切,钟菱还不知晓。
想到这里,钟大柱加快了往回赶的脚步。
今天连江左和江右都回祁府了,府里的成年男人只有温谨言和韩师傅。
一个标准的文人,一个憨厚老实。
钟大柱看了一眼墙边努力探头的浅粉色桃枝,总觉得心里有些发慌。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事实证明,钟大柱在这一方面的直觉非常的准。
马车缓缓停在小食肆后门的巷口,钟大柱下马车后,朝着那赶车的侍卫微微颔首道谢。
在侍卫受宠若惊的目光中,钟大柱脚步飞快的往小食肆的后门赶去。
远远看见大门的时候,钟大柱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这一口气才松到一半,就听见后门里传来极其爽朗的笑声。
“这钟远山回来了,小爷我也是有靠山了吧,这不是能在京城横着走了?”
钟大柱脸色唰得就黑了下去。
……
钟菱在睡了很久,又结结实实补了两顿后,彻底恢复了过来。
小食肆里的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似乎并没有受到钟菱不在的影响。
甚至韩师傅已经将菜单改过一遍了,换上了春季的时令菜。
后院里的人,也是前所未有的多。
出于安全考虑,林听岚一家还是住在了钟菱这里。
温谨言被钟菱赶去温书了,甚至众人还专门给他腾了一间房间出来,叫温书语和阿旭一起住,林听岚去宋昭昭房间挤挤。
好叫温谨言专心备战即将到来的殿试。
而最出乎钟菱意料的,怀舒居然开口说想要留在京城住一段时间。
钟菱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她没问,但是看怀舒和钟大柱的相处模式,他们应当是旧相识。
虽然他们这两天的反应实在是很奇怪,但是钟菱只当作是久别重逢后的情难自禁,也就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去打扰。
在钟菱看来,虽然陈王看起来非常难斗,但是她对前世收集的证据,有着十足的信心。
那账本里,可是连埋尸的位置和埋尸的人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还有陈王行贿的确凿人证物证。
只要在查案过程中,没有被扣押,那绝对就够陈王喝一壶的了。
而钟菱现在只等着将这个账本交给祁珩就可以了。
祁珩可以将这些直接递到皇帝案前。
想要削藩的皇帝,应该很难拒绝这送上门来的一把利刃的。
这件事情在钟菱看来,已经结束了。
所以她并不理解,为什么大家有时候看向她时,眉目间满是担忧和凝重。
只是账本的存在,钟菱不敢说出去。
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普通人,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尤其是她爹和怀舒,都为了她去劫陈王的车队了。
要不是有个赤北军将士的身份在身上,又刚好借调了陆青的禁军,说不定还真要翻车了。
这证据虽然确凿,皇帝虽然清明,但圣心毕竟难测。
钟菱还没办法解释证据的来源。
怀舒和钟大柱说不定要重新加入赤北军的,不能在这里让他们被皇帝怀疑上,毁了他们的清白。
钟菱站在水池边清洗着新鲜的荠菜,她突然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寻到没钟大柱的身影后,钟菱毫不犹豫的放下了手里的荠菜。
“我爹呢?”
在井边折菜的宋昭昭仰起头,支吾了两声,最后摇了摇头。
钟菱叉着腰,侧过目光看向阿旭。
阿旭刚在和小狗玩闹呢,感受到钟菱的目光飘了过来,他迅速的蹲下身,整个人往小狗身后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