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会送去刑部。”
祁珩的声音从钟菱头顶响起。
“是时候收网了。”
那两个来找事的壮汉,在被怀舒教训了一顿后,送去报官了。
他们本就只是京城里的混子,挨了怀舒的三两棍子后,就什么都交代了。
是唐之毅叫他们来的。
想要叫温谨言挨顿打,不要再继续上诉了。
这确实是唐之毅这少爷能干出来的事情。
天真的近乎有些单纯了。
也有几分狗急跳墙的意思。
唐家急了,想来陈王那边的情况也不怎么好。
……
温谨言呈送上去的证据,是陈王那日来小食肆抓人时,辰安侯世子出示的那份伪造的借条。
也亏得陈王手下的人做事情并不仔细,这份借条在混乱之中,竟落在了桌子上。
在钟菱的示意下,被宋昭昭收好了。
此时刚好拿出来用。
字迹再怎么伪造,也没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的一摸一样。
皇帝身边自然有能够判断真伪的人。
在京城沸沸扬扬讨论着探花郎状告陈王一事的时候,作为案件的当事人,钟菱陪着林听岚去了一趟刑部。
林听岚细声细语的和处理此事的官员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她说着说着便掉下来眼泪来,像一朵被雨打湿的梨花,我见犹怜。
在走出刑部的时候,林听岚忍不住的皱眉,轻声询问钟菱。
“这样真的有用吗?我们拿不出证据啊。”
钟菱的目光在和她们擦身而过的年迈夫妻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天空有些阴沉,早晨那和煦的阳光已经不见了踪影。
乌云沉沉压下,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雨。
风扬起那对年迈夫妻鬓边的白发,带着一股决绝的凄凉。
“你我都是其中之一,关键性的证据,并不在我们这里。”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沉重的鼓声,声声低沉,宛如啼哭一般。
有人在击鼓鸣冤。
温谨言状告陈王,仿佛只是一个开始。
曾经被轻视的小小木柴拼尽全力的燃起了一点火光。
而真是这一点细微的火光,将彻底撼动陈王在京城的基业。
年迈的夫妻击鼓鸣冤,哭诉着他们的女儿在一年前被陈王带走后,再也没了消息。
这事本不应当受理的。
老夫妻空口无凭,拿不出证据,就说自己女儿被陈王带走了,何况时间还是在一年前,叫人根本无法入手查案。
可巧的是,就在官员想要将他们打发走的时候,另有两个农夫前来报案。
他们在想要在枫树林里挖两棵树回去种在院子里,不小心挖出了几具白骨。
受到惊吓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跑来京城报案了。
更巧的是,发现尸骨的位置,刚好就在陈王的近郊别院和老夫妻所住的村子中间。
既然已经发现尸骨,那这件事情的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这是一起凶案!
等仵作提着工具箱到达枫树林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这几具白骨都是女性,其中身上戴着长命锁的女尸,在仔细查验后,被证实了,正是那对老夫妻的女儿。
其他的几具尸骨上,带着陈王府的牌子,是府上的侍女。
而根据仵作查验,这几具尸体并不是同一时间埋下去的。
这片枫树林,很可能是陈王这京郊别院的抛尸地。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负责此时的官员立刻下令,将这一片枫树林全部翻找一遍。
就在京郊的调查逐渐展开的时候,京城里,同样因为陈王闹得沸沸扬扬。
一向和陈王交好的辰安侯正顶着呼啸的风,纵马正朝着皇城赶去。
昨日里在杏林宴上喝得不省人事得辰安侯,一早收到了一封被丢在他院子里的匿名信。
他这些年之所以坚定站在陈王身后,是因为他的夫人患病之时,是陈王替他从各地寻来名医,送上来昂贵的药材。
虽然最后他的夫人依旧离世,但是陈王在危急时刻的出手相助,叫辰安侯对陈王是死心塌地的信任。
但是匿名信上说,他的夫人本可以再活一段时间,是陈王在她的药中添了一味慢性毒药,药效刚好与辰安侯夫人所服用的补品相冲,因此加速了她生机的消逝。
辰安侯唯一的软肋,便是他的夫人。
辰安侯确实有怀疑过这是有心人在挑拨,但是他越回想,越不对劲。
信上所说的事情,确实有迹可循。
能如此准确说出这样细节的,绝不是一般人。
他在府里翻出了多年以前的药方。纵马直闯了太医院,随手抓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太医,双目通红的询问起那补品的药效。
不一会,辰安侯便跪在了皇帝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道:“臣想要替她讨个公道啊。”
陈王背着人所做的一切,自温谨言的状告开始,像一连串被点燃的炮仗,接二连三的炸开来。
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东西,陡然间暴露在了阳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