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身体,更让人觉得焕然一新的是他的精神状态。
韩师傅闻言也放下手中的菜,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担忧和关切。
最后是韩师傅把爱人叫来,探了探钟菱的额头,方才下了定论。
“没烧,估计是受寒了吧,最近温度降得厉害。”
大清早的阳光微薄浅淡,并不能抵消水汽中的寒意。
韩师摆摆手,不由分说道:“你先别研究你那菜了,叫昭昭给我打下手,你去门口晒太阳去。”
“不是……”钟菱被裹在石青色的披风中,企图挣扎一番:“我没事!”
“今日天寒,大家都爱点些热乎的汤水,我现在就把羊汤炖上,一会让昭昭把南瓜削了,金汤也煮上。方便的很,实在不行你就去把你的那几个菜撤下去,我不做就是了。”
小食肆的掌柜在后厨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钟菱最后的妥协是留在后厨烤些枣花酥,端到门口去卖。
枣泥是一早就碾好的,墨块大小,雪白的酥皮上用红曲粉点上五瓣梅花的图案。
枣泥酥新出炉时,带着浓郁扑鼻的枣泥甜香味。但是微微放凉后,那掺和在枣泥里的山楂酱,带来了一丝纤维的口感外,甜酸的味道格外突出明显,甜而不腻,极具层次感。
而钟菱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仿照这她曾经吃过的“枣花酥”,做了些多瓣花朵形状的。
后来被钟大柱发现她在磨磨唧唧的按小花,直接强制让宋昭昭上岗,接手枣花酥生产线。
被韩师傅塞了一大碗姜汤的钟菱被迫裹着厚厚的披风,坐在门口。
看着眼前的各色衣裳的行人,沟渠中的水流不知疲倦地汩汩流动。随着太阳的攀升,那阳光终于是带了些温度,晒得人暖呼呼的。
钟菱刚喝完姜汤,只觉得胃里像是生起了一个小火炉,整个人暖得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困意就此萌生。
她半眯着眼睛,突然就想起来开这小食肆的初衷。
过上好日子和给钟大柱看病,悄然之间好像都已经完成了。
那是不是……应该要追求一点新的目标了。
只是还没等她脑子里冒出什么新想法,她已经盖着柔暖的阳光,睡了过去。
来小食肆门口买糕点的人,大多是熟客。桌上的小竹板写了价格,除去展示的几个枣花糕,其他都已经装在油纸袋里了。
根本不需打扰睡着的年轻小掌柜,只需把铜钱放在桌上的竹盒里,便可实现自助购物!
也亏得京城内治安极好,才能让眼前这一幕能够发生。
……
一辆从翰林院驶出的低调马车,在清水街上行驶。
马车上的青年闭目端坐着,而他身边的祝子琛显然没有这样的稳重,他侧目看向窗外,却在瞥见街边抱着手睡觉的少女时,惊呼而出。
“小钟姑娘?”
闭目养神的祁珩闻言睁眼,扭头看向窗外,几乎是瞬间就抬手叩了叩车窗,示意驾车的侍卫停车。
小食肆的店铺前摆了一盆翠绿的香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是汪琮送的,说是祝小食肆绿树长青。
香松旁摆了一把椅子,钟菱倚着椅背,低着头,整张脸都缩在了披风里。
晴朗的阳光照得她白净的脸庞几近透明,许是这些日子吃得多些了,又日日干活。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大户人家小姐那种脆弱的消瘦感。
脸颊线条的弧度饱满优美,只残留了一些少女的稚嫩。泛着红润光泽。嘴唇也是有了血色,在阳光下是健康的浅红色。
阳光在她微翘的睫毛尾端,折射出浅浅光亮。
她一点也不像是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睡觉,更像是在铺满青苔,高木耸立的森林中小歇。
时光在路过她身边时,放慢了脚步,绵长又安静。
眼前的画面叫祁珩一瞬间一切都平缓了起来,他的眼里蔓延开笑意,抬腿朝着钟菱走去。
祝子琛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是应该跟上去,还是停在原地不去打扰他们。
祁珩走到了钟菱身边,弯下腰来,指尖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晃了晃。
“钟菱?”
“嗯?”
钟菱费劲地抬起眼皮,朦胧的从那一条光缝里,判断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她许久未坐着睡着了,也很久没有这样睡得暖和。竟有些恍惚的好像回到了大学课堂上,被邻坐的舍友突然喊了起来。
知道她尚且不清醒,祁珩放轻了声音: “你怎么在外面睡?小心着凉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蹭得钟菱的耳朵有些发痒。她闭着眼睛,用肩膀蹭了蹭耳朵,明明缩成一团,却还是拱着脊背舒展了一下身子。
她含糊道:“我晒得很热。”
说罢,像是求证似得,她将手从披风里抽了出来,舒展着的葱白手指,就朝着祁珩伸了过去。
祁珩根本来不及闪躲。
两只手,猝不及防的就碰在了一起。
却是如她所说的那样,她的手很烫。即使祁珩一直是保持着青年人该有的健康温度,也依旧被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