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烟掰着他的手指, 像是弹钢琴一般，在他的指腹上跳着, 陆一行微微勾起手指扣在她的关节处回应。
“你的伤为什么好得这么慢？”
叶青烟轻轻摇晃着他的手指。
陆一行却将手收回到袖子底下，想些什么似的：“……年纪大了。”
气氛有些诡异地沉淀下去，叶青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话会从陆一行的嘴里说出来。他们在这样的修仙世界本就拥有比一般人长上数百数千倍的寿命, 只要不死了, 他们的生命就拥有无限可能。
死亡距离他们来说很远很远。
“三千多岁哪里年纪大了，还是个年轻人呢！我听说司空师祖都好几万岁了还是天天飞来飞去的可有精神了。别担心, 你一定可以活得比他久！”叶青烟牵着他往出走。
陆一行：“去哪儿？”
叶青烟：“带你看看风景。”
叶青烟就又不想那么早回赤焰城了，他拉着陆一行去往高山, 去往湖泊，去往一个开满了鲜花的地方。那是她从玄云宗往魔域走的时候路过的，不过那时她只是远远看了一眼, 便下定决心, 有空一定要再来好好欣赏, 最好再躺上一天。
还没等她走累，陆一行直接抱起她来。
她指哪儿，他就往哪儿飞。
从前叶青烟不习惯与人有那么多肢体接触，陆一行身材高大，带着自己走的时候像是夹着个包。现在习惯了之后觉得还挺好，省时省力，效率极高。
如今她连脚都不用沾地，就能到处晃悠了。出去说魔尊是自己的坐骑，多有面儿。
二人落地，人影在夕阳下拉长，他们坐在山坡上，山坡底下是花团锦簇。像是一汪花海，随着风吹荡起波涛。
“来过这里吗？”
“没有。”
“活了三千年，怎么连这儿都没来过。”叶青烟晃着双腿。
陆一行瞥了她一眼，“这对本座来说，无用。”
叶青烟扬扬眉，觉得没法反驳。陆一行向来是那种要求结果的人，只要能够达成他想要的结果，过程如何无所谓。大概只有这般雷厉风行，才能够当上魔域的尊主吧。
敬仰的同时，她又觉得有些伤感，来了这么一回，什么快乐都没感受过多可惜啊。
她从身边拔了一小朵紫色的野花，“给。”
陆一行接过：“今日这么敷衍？”
“哪儿敷衍了，这花刚好今天开，而且刚好开在我的身边，更重要的是，我刚好想要送你花。这叫天大的缘分。”叶青烟说得振振有词。
“你的话应当只能用来骗骗笨傻瓜。”陆一行将那花又插回叶青烟头上。
“你知道吗，你早来一天，或者晚来一天，遇到的可能就不是这朵花了。”叶青烟眨眨眼。
或许这句话中有些别的什么含义，带着些她的私心。她是现在这个陪在他身边的叶青烟，而不是从前的那个他的青梅竹马“青青”。
可她依旧不敢告诉他真相，以欺骗为开头的感情，又要求对方对自己真心，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她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嗯。知道。”陆一行回答。
叶青烟一直觉得自己并非剧中人，充其量只是个体验者。
如果人生是一个大型剧情游戏，那么有人喜欢打多人团战副本，有人喜欢参加紧张刺激的竞技场，但她一定是个休闲玩家。
她只想找个地方蹲着，看月落星沉，看九衢三市，看山盟海誓。
这多有趣。
她会像自己的名字一样，体验过人间一切美好，然后化成烟，什么都不留下。
叶青烟看了会儿夕阳下的花丛，旁边的人一句话都没说，于是她扭过头却看见陆一行正看着她的脸：“你看着我干嘛？看风景啊？”
“是在看风景。”陆一行看着身边的女子。
叶青烟反应过来，原来陆一行说情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他会认真的看着对方，眼睛也看起来亮亮的，嘴角和眼角都微微翘着。
这么三千多年，他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对那个“青青”也这么说过吗？
“陆一行，你是不是总说情话？”
陆一行：“？”
叶青烟：“你三千岁了，没谈过恋爱吗？”
陆一行：“你问这个干嘛？”
叶青烟：“想知道。”
陆一行冷道：“没空和她们胡搅蛮缠。”
“那你和我呢？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抬抬眼皮然后又闭上了：“也是胡搅蛮缠。”
叶青烟觉得自己就多余问这个问题。
“反正都是一样，那你干什么和我一起？”
“本座愿意。”
叶青烟有些生气，索性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陆一行的脸上却爬上了笑容，他伸出指尖勾了勾她的衣袖。叶青烟果然同他想的那样挪远了一寸，然后他的手指又从她的虎口钻进去，握住了她的手。
“就像你刚才说的。从前本座不需要花，但看到你的时候，本座突然想要花了。现在，你就是本座最需要，也最想要的那一个。”
这是叶青烟第一次听到想要自己这种直白而热烈的话。
妈的，原来陆一行打直球这么厉害！
她早该知道，魔族不兴那些修仙界和人界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