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渡望着第二幅画:古庙,杏花树,和短刀。
孟渡脑中划过一个人,脱口而出:“吕照!”她见江一木点了点头,惊讶的说道,“吕照说他捡到鬼哀刀的地方,是北方一座古庙,而鬼哀刀就是竖插于一棵杏花树下!”
江一木问道:“你曾经见过这把刀吗?”
孟渡摇了摇头:“从未。”
江一木:“看来这把刀与我前世有缘,如今在你手中;而你曾经使用的赤莲刃,又恰好被我遇到。”江一木嘴角不禁弯了弯,看向孟渡,“难怪喜轿中自称鬼的那人说,你我之间的缘分甚妙,我都开始好奇,自己曾经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遇见过你。”
孟渡:“如果有机会,能找到这两个地方,或许能够知晓一些前世的事情。”
孟渡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
一旦习惯了药茶的苦味,苦中似乎渗出了丝丝甜意。
孟渡将空杯放下,顿了顿,问道:“来日倘若有空,江郎中愿意一起去找找吗?”
江一木一口答应:“我陪你去。”江一木抬起双眸,望着孟渡一笑,“……也只能我陪你去。”
孟渡笑着应道:“好。”
茶水烧开了,江一木接过孟渡的空杯,又为她斟满一杯热茶。
“此茶性寒,不宜多用。时间也不早了,孟娘子喝下这杯就早些休息吧。”
许是药茶安神的作用,孟渡捧着茶盏,竟有朦胧醉意。她抬起头,望向面前一身道袍的清隽少年,恍惚间觉得少年背后的雪竹画屏,似乎飘起了纷纷扬扬的白雪。
这杯茶,孟渡喝的很慢,很慢。
***
翌日,江一木在府上禅房打坐了一天。
辛夷想去为少爷送些茶水,被杜仲拦下,道:“少爷需要静心补气,不可打扰。”
辛夷天真的问道:“少爷干什么去了,需要静心补气?”
杜仲白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当晚,亥时一到,钟离松隐派人传简讯来,说一切准备就绪。
江一木和孟渡没有告诉府上的人他们要出门,知情的只有杜仲和青昼,将二人一直送到了街口。
青昼一直缄默,直到街口才开口道:“女公子……”
然后就哽住说不下去了。
孟渡张开双臂,和青昼抱了抱,说:“哎呀,去办点事而已,不要弄得这么苦大仇深的。”
青昼嗯了一声,道:“女公子保重,青昼在府上等你回来。”
孟渡回了声好。
一旁,杜仲对江一木道:“少爷放心,杜仲定不负所托。”
江一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照顾好大家,等我回来。”
直到江一木和孟渡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夜色中,杜仲和青昼才往回走。
杜仲回府后,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而是先一步去查探子炎。
少爷有令,将子炎的卧房换到了距离众人较远的耳房之中,暂缓练武,非必要不出门。
杜仲将这些安排告诉子炎时,子炎一口答应了,也没有问其原因。
杜仲来到子炎门口,轻敲了两下门,没有应答。这个时间,子炎应该还没有睡下,平时一找他,他肯定直接蹦下床跑来开门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杜仲推了推门,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
杜仲心底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子炎,我进来了。”
仍没有应答,杜仲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子炎仰躺在床上,俨然没了呼吸和心跳。
枕边留有一张字条:我吊走了自己三分之一的魂魄,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请不要叫醒我,我会杀死江大人。
杜仲将字条攥紧在手心,重新关好、锁上了子炎的房门。
心说:少爷,一定要平安回来。
***
钟离松隐将看守万玺斋的府兵换成了自己人,江一木和孟渡毫无阻拦的下了地窖。
这是他们第三回 来到秦府地窖,不知是不是氛围所致,地窖中的温度似乎比街上更低,有凉飕飕的风不知从何吹来,带来砭人肌骨的冷意。
按照钟离松隐提供的图纸,通往天虞山地宫的甬道在密室地下,机关的纹路居然印在一只玉壶底部——不知钟离松隐用了什么法子,居然也拿到了。
江一木按照先前画好的纹路按下对应的地砖。机关一开,地窖中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和上回密室方向传来的声音一模一样。密室的地板缓缓降落,扬起灰尘和砂砾。
待齿轮啮合,机关封闭,二人沉入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
孟渡从发上取下桃木笄,轻轻一吹点燃了火焰。甬道狭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孟渡点灯走在了前面,江一木跟在她身后。
就着火光,江一木发现孟渡头上仍戴着白玉簪。
火光照亮的地方,青丝如墨,肌肤胜雪,令他不禁想象着她戴上翡翠簪、玛瑙簪、水晶簪,甚至凤钗金簪的模样。
好像无论戴什么……都挺好看的。
江一木默默地跟在孟渡身后,控制不住的浮想联翩了一路——譬如回头要去月玲珑给她打几支最精美最别致的簪子,又譬如半月前偷偷让辛夷比划了她的身材,在绮绣坊定制了一身月白缕金羽纱裙,也差不多到时间该取了。鬼差也有休沐的时候吧?休沐时是不是可以换下一身红衣,试试跟他穿一样的白色?毕竟二人一起穿红衣的话,应当就是拜高堂拜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