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点上房中所有的灯,只好取了根蜡烛,一寸地一寸地的摸索,犄角旮旯也要看上一眼。
好在她又找回了不少,很快便能全捡回来。
她欲爬下看贵妃榻下,稍不注意便倒的蜡烛,便被一滴烛蜡灼了手背。
“嘶……”
她只好先放弃看这边,转头去看自己的手背,吹了吹,将变白凝固的烛蜡擦去。再晃眼间,她瞥见了床底下有颗小铃铛。
胡湘毓将蜡烛举到前头,确定床底下有一颗,便走过去,将蜡烛伸进床底照亮,弯腰趴下去捡。
不对啊,床底本该平整,她怎么摸到了一个凸起?难不成是匠人不细心所致?
将铃铛收好,胡湘毓又往下趴了些,将蜡烛往里送,这才看清了方才摸到的凸起之处。它并不大,肉眼看着并不显眼,只有用手触碰才能感受出来。
她将手放了上去,稍微用力,凸起竟然被按了下去。即便她不曾真正接触机关之类,此时也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还来不及为此震惊,她便被身后的微响吸引。
离床底不过五步之处,地板打开,一条通向下的楼梯赫然出现。
这……这是真的吗?
胡湘毓并非第一次进这间卧房,却从来不知房中竟还藏着这样一个密室。几乎是本能的,她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
走下楼梯,她方才后悔,若是姑姑知道了……
胡湘毓正欲回头,密门竟然自己关了起来,严丝合缝。无奈,她只能往前走,密室中一片漆黑,她带着仅有的光亮走,心中有些怯懦。
姑姑在房中藏这间密室,如此隐蔽,想来是不愿意让他人看见,而她竟然闯了进来……即便是姑姑宠爱她,恐怕也会大怒。
胡湘毓不敢再往往前走,又不能回头,实在是进退两难。若不是她非要玩弄那个手串,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硬着头皮继续走时,她已思绪乱飘,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台阶,只迈着正常步子,下一秒便被绊倒,直摔了进去。
“啊啊!”蜡烛从她手中滚落,她也无心去捡起,她身子本就没有好全,这一摔,让她痛的险些晕死过去。
“痛……”
胡湘毓皱起了眉头,她现在膝盖火辣辣的痛,定然磕破了,再不出去,怕是就要落下疤痕了。身上落了疤痕不好看,更何况她肤如凝脂,是十几年养起来的。
她胡乱摸索着想借助外力爬起来,总算在往前挪动一会儿后抓住了一个东西。像是一件衣裳,不过这衣裳是被挂起来的,足够她借力起来。
胡湘毓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倒霉,竟能碰上一连串的霉事儿,往前哪会有这种时候?来不及多想,她忍着痛去捡蜡烛,想要看看挂着的衣裳是什么模样。
入目的明黄色与龙纹叫她惊的几乎又要栽倒,胡湘毓一怔,怀着侥幸的想法将烛火再靠近了些。
这下她看的清清楚楚了。
挂在此处的,哪里是什么旁的衣裳,就是一件龙袍!
龙袍……龙袍可是天子之物,怎容许私藏?私藏龙袍者,乃是意图谋反之人,其心可诛……
她姑姑竟然在密室中藏了一件龙袍!
她下意识捂住嘴巴,不敢置信。可眼前货真价实的龙袍叫胡湘毓不得不相信,她这不是做梦,也并非错认!她最敬爱的姑姑竟然是意图谋逆造反之人,这是大罪啊!
怎么会?
胡湘毓逃也似的往里跑,不敢再站在龙袍之下。哪怕腿上痛感不断袭来,她也不敢停。直到前面无路,她才背靠着墙滑坐下去。
方才的龙袍吓的她眼前一黑,手脚发软。稍微冷静下来,她才想到自己再不能待在这儿了,若是姑姑发现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会怎么做?
没事儿的,姑姑这么多年宠她如亲女,断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顾情谊的,更何况她站在姑姑这头,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胡湘毓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扶墙重新站了起来。既然密室没有出路,想来只能找到机关,从来路出去了。
她在室内的一张书案前站定,上头除了一些书卷和墨宝,并无他物。但想到那藏于床底的机关,她便没有忽视此处,认真翻找起来。
她打开其中一卷册子,发现上头并不是普通的诗文读物,而是一副她看不懂的图。相继打开其他几册也皆是如此,唯独最后一副她识得。
画上有三人,头上均被泄愤似的画上了红叉。而中间之人竟是曲甯,胡湘毓确信自己没有认错,毕竟她与曲甯交恶。
那在曲甯左右两侧的一男一女便是她的父母了吧。胡湘毓虽没见过曲甯双亲,但也能凭借他们三人相
貌猜测出。
这密室中竟然还藏着曲家三人的画像,而且姑姑看着对他们很是厌恶。胡湘毓理不清思绪,她分明记得先前的闲谭宴,她想找曲甯理论时,却被姑姑阻止。后来公主府中精心培植的湘妃竹被贼人砍了,姑姑也没有追究。
算了,先出去才好。
胡湘毓将画册收回放好,正欲再找,却突然僵住,汗毛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