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骡车还不如人腿快,夏蝶逆着人流一路狂奔,心脏快撑不住也不敢停下。
再回府时,墨色漫天。
她第一件事就去看宝春。
听见响动,宝春挣扎着望过来,见她狼狈地站在门口,几缕鬓发散落下来,冲过来抱住她呜呜哭了起来。
“成了吗?”宝春不确定地问。
良久,夏蝶呜咽着点头。
又想起她的伤,满眼全是自责,“对不住,你快趴下,让我看看你伤得如何了?”
宝春是撑不住了,白皙的腰臀红肿了很大一片,还有些紫,看着很惨烈。
她疼死也不敢昏过去,怕有人给她上药,好在这会儿夏蝶来了。
“没事儿,就看着吓人,死不了。”宝春声线虚弱。
“莫要胡说。”夏蝶涂药膏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弄痛了她。
等终于上完了药,夏蝶抹了把泪湿的脸颊,扑通一下跪下,给宝春重重磕了个头。
“唉你跪什么跪,快起来,嘶……”
伤口被扯到,又一阵眼前发黑。
“你若真想帮我,就找些月事带来吧,”宝春小脸微红,“我来葵水了。”
总算来了,从此就是大姑娘了。
…
皇上批折子昏了过去,皇子们进宫侍疾,衣不解带地守了一夜。
胤禛才回府,就听苏培盛说了宝春挨打的事,见她一瘸一拐走的吃力,他莫名不快。
“逞什么能,都这样了还不回去歇着?”
宝春心想老板还是有人性的。
“昨日是正常休息,今日再躺就扣工钱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想必没什么大碍。
胤禛指了指书房里侧的床榻,“上去趴着吧。”
爬老板的床?
打死她也不敢,可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宝春哪里受得住,赶紧上去趴着了。
他的床硬硬的,有种说不出的清冽,趴上去就舒服了。
昨夜疼了一夜没怎么睡,这会儿放松下来,眼皮就开始打架。
正迷糊着,有人在动她后腰的腰带,吓了宝春一跳。
苏培盛没料到宝春这么大的反应,手里的药罐子碎一地。
“让苏培盛看看,你与他一样怕什么?”四爷拧眉。
宝春吓死了,死死扯住腰带就是不让解,他也就没再勉强,叫苏培盛开库房重新拿药。
宝春干脆当个鹌鹑,捂着屁股不吭声。
每逢初一,皇子们都要歇在福晋处,今日便是初一。
福晋晚上特意吃的很少,沐浴更衣后就一直坐在正院等着,一会儿出去看一趟,却只盼来了苏培盛,说四爷不来了。
福晋忍不住一脸失望,还多想再问几句,苏培盛一溜烟儿跑了。
主子爷这是生福晋的气呢。
没一会儿,冬梅进来回,苏总管去找大嬷嬷开了库房,像是取药给那个挨打的小太监呢。
苏培盛来取药,定是主子爷授的意。
汪嬷嬷心虚地跪下,赶紧磕头认错。
“罢了,都退下吧。”福晋摆了摆手,又是辗转一夜。
第二日格格们来请安时,李氏又没到,闹得福晋心里更没底了。
四爷总这么冷着她,她连个盼头都没有,如今只能将武格格推出去了。
女人们散去后,武格格被留下说话,福晋赏了一对翡翠耳环。
得知自己侍寝的消息,武格格兴奋又忐忑,挑了一晚上的衣服。
“杏儿,你说这件碎花的会不会太显小气?嫩黄是否太不稳重?”
杏儿是她的陪嫁,见自家格格如此担忧,轻声附耳道:“格格莫慌,咱们还有夫人给的那包药。”
后院谁没点上不得台面的私藏?
给男人助兴的东西罢了。
第15章 瓜破
戴铎最近混得惨兮兮。
在山岭与四爷的队伍分道扬镳后,想着打道回府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只得尾随前进。
京城的繁华非小地方可比,一时不察,身上的钱被可恶的贼人偷了。
戴铎一边感慨世风日下,一边体会着为了五斗米折腰,饿很了真是恨不得从狗口抢食。
影卫守在暗处,只等他跨越雷池就拿下人头,可日复一日,多次路过八贝勒府,他连看都没看就过去了。
四贝勒是他心中所向,就算没了侍奉在侧的机会,也不愿转投他人门下,光自己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
殊不知,他这点气节帮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影卫将他的一举一动传了回来,四爷安静听着,忽看向旁边瞌睡的宝春,“你怎么看?”
宝春正迷糊着,嘟囔道:“爷真把他饿死了,拿什么赔给夏蝶啊?”
差不多行了,要人家怎么样嘛。
又过了几日,戴铎果然连饭都吃不上了。
秋雨淅淅沥沥下着,寒凉的空气令人瑟缩,他站在四贝勒府前,守门的两座石狮子瞪着眼,高不可攀。
还到这来做什么呢?
自取其辱罢了。
正沮丧着,头上忽然出现一把油纸伞,戴铎茫然地回头,苏培盛正对他笑。
“戴先生随老奴进去说话吧。”
戴铎呆了呆,被领进去换衣服时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有婢女拿过来两套衣衫,他挑了一件白色粗布麻衣,没碰另一套华贵的锦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