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吐槽的两人无地自容,夹着尾巴逃了。
胤禛没空再和瓜皮帽纠缠,拉着宝春走了。
他牵着她逛遍繁华的集市,又去了桥上赏花灯,带她荡秋千,还买了一大堆当地特产。
往往什么东西宝春只看上一眼,四爷就将那堆东西全部买下,然后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影卫打包拎走,神出鬼没,把老板吓傻了。
放纵的夜不愿就这么结束,天明前,四爷驾着马车带宝春来到了城外瀑布边。
潺潺的流水带起了阵阵寒气,碗口大的星子缀在上面,宝春坐在火堆旁仰头看着,时不时翻动着手中烤着的红薯。
等外皮有点焦了,她撕开了一小块儿吹了吹,伸手喂到他嘴边,胤禛看也不看就张嘴接了过来,被烫得微微蹙眉。
“方才赢的奖品是什么?”他漫不经心问。
“那个啊……”
顿了顿,宝春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木头盒子,盖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光滑的蓝绿色松石镶嵌在上面,隐隐发着光,不算贵重,却好看极了。
戒指落入了他的掌心,微微凉意。
她神色认真地看了眼戒指,又抬眼看向他,目光笔直又温柔。
然后他听见了她细软的嗓音,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又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他不懂的东西。
“为我戴上它,好不好……”
第26章 年家
天上掉下来一道春雷, 宝春猛地被惊醒了,刚睁开眼时,头胀痛的和没睡似的。
四爷躺在旁边还睡着, 她拨弄开腰间压着的手臂,披上衣服下了床。
瘦西湖两岸三十里繁华, 他们住的是景致最好的一座楼阁, 平地起来几十丈,外面是袅袅的湖光山色。
推开窗子,草香混着泥土味涌了进来, 宝春闭着眼深吸了一口,舒服极了。
一夜的功夫, 所有的绿冲破各自的束缚,从树梢枝桠, 从石板夹缝,从任何春略过的地方舒展着。
腰上环上了一条手臂, 紧实有力,从后面拥住她箍进了怀里, 细细密密的吻顺着她脖子上淡青色的血管, 一路向上,碾转到了她耳后的嫩肉,轻轻一吮。
宝春一个激灵, 忍不住急促地轻喘了下,“……你醒了?”
“好大的胆子……”胤禛声音低沉,头埋在她颈窝里笑的得意, “站窗边吹风, 不怕歹人瞧见起了邪念?”
她半阖着睫羽,被他揉成了一汪春水, 软绵绵的快站不住了,“我身上有了你的味儿,谁还肯要我…啊……”
这句话取悦了他,他又轻啄了下她的唇瓣,才松了她开始穿戴。
每次晨起伺候他更衣,宝春都一脸睡不醒的困倦,不知何时起,胤禛就自己动手了。宝春收拾好自己,一回头,他都差不多套好了。
门板轻轻叩响,一个仆妇端着托盘把早膳送了进来,叽里咕噜说的什么。
大部分没听太懂,只隐约捕捉到一点,“方才她呱呱叫,是在说外面的蛙鸣吗?”
胤禛低头理着腰间的褶皱,漫不经心地解释,“不是呱呱,扬州话的刮刮叫是夸人的。”
圆圆的桌子上摆的菜色很是简单,两人份的蛋炒饭,飘着葱花的汤,没了。
宝春好奇,“这些盐商是在装穷吗?”
送皇子的膳食这么寒酸,皇上那边的待遇估计也差不多。
胤禛摇了摇头,“尝尝看。”
她先尝了口汤,奶白色的鱼汤像是没放盐,炒饭粒粒分明,每一粒香米均匀地包裹着蛋液。
好吃是好吃,只是配四爷的身份还是过于简陋了。
宝春仔细品了又品,一副没什么特别啊的表情,胤禛不由好笑,指了指面前的炒饭,“这一碗便是五十两雪花银,外面五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
“五十两?”宝春被饭噎了下。
“嗯,这一盘要用十多只蛋黄,下蛋的母鸡每日吃的是人参,苍术这些名贵药材,自然贵重。”
“……那这碗汤?”
“这汤唤百鱼汤,只取鱼鳃下三寸嫩肉,指甲盖大小一块,这么一碗得宰杀百条白鲢。”
“……”
怪不得两淮盐商富甲天下,积蓄不足百万两的在同行间都抬不起头,只能称盐贩子。
一顿早膳都含着滔天富贵,外面传盐商家的公子哥往江里撒金箔,想必也不是夸大其词了。
“都说这地方富的流油,到底怎么个肥法?”
没想太多就问出了口,却也知这么问逾矩了,怕他生气,宝春悄悄凑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爷跟我讲讲好不好?”
胤禛倒没觉着有什么,只是没想到她好奇这些,他揽过她细软的腰肢,她就顺势坐在了他腿上,一眨不眨看向他。
“盐是有定数的,下面的盐商想买盐再以高价卖出,首先得能拿得到盐。”
“有人负责给他们分发?”
“嗯,这就是盐政这个肥缺。”
有个东西叫盐引,是贩盐的门槛。一张盐引能换四百斤盐,负责印发盐引的人就是盐政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谁孝敬的多,盐政就把盐引发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