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干等了半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传信的奴才回禀说,侧福晋随四爷出去打马球了。
马车里,宝春和四爷无声静坐,一个嗑瓜子,一个手不释卷。
见他表情冷淡疏离,宝春悄悄松了口气,昨晚那丝尴尬疑虑都没了。
她想得开,既然占了他侧福晋的名分,履行些义务也是理所当然,像各府的茶话会、看戏、马球赛、上香拜佛这些琐事,福晋就算想全掺和,也没长出来八颗脑袋。
所以当四爷提出让她陪着去观赛时,宝春应的顺畅,不觉哪里突兀。
他们算到的晚的,场地周围支着棚子,下面坐满了莺莺燕燕。
正中空地呈一个圆形,面积不小,骑马在里面跑一圈得半个时辰,枯败的草全被拔了,土壤松软平坦,皇子们就算摔下去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再说都要穿上甲胄,从护领到围裳,再到护肩,全套身上足有十多斤。
别的府上侧福晋主动帮自家爷穿戴,宝春不好搞特殊引人注意,也不愿四爷没面子,就接过了帮他穿。
四爷盯着近在咫尺的嫩白小脸,眸光黯了黯,她身上的栀子花香飘了过来,淡淡的莫名勾人。
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真想将人搂过来搓搓揉揉,像昨夜那样亲她,到底还是抑制住了。
四爷穿戴好下了场,宝春随便寻了位置坐下。
周遭女人们叽叽喳喳,在府里憋久了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恨不得把自家那点破事全抖出来。
听见别人过得不如意,关系要好的妯娌聚在一起唏嘘安慰着,心里却舒坦极了,谁都不想别人比自己过得滋润。
大部分人宝春不认得,只发现了右侧的兰若,兰若眼睛一亮,显然也
瞧见了她,赶紧过来同她一起坐。
兰若气色红润精神头很足,五爷待她不错。观宝春并无初为人妇的娇羞雀跃,难不成还惦记外面的情郎?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怀了孩子就会好起来的。”兰若劝了句。
宝春领她的情,知道她误会却没解释,只是笑了笑。
计分的布帛专门有太监看顾,一红一白立在场外。
哨声响起,二十几人打马飞奔似离弦的箭,滚滚的尘土扬了起来,不妨碍看台上欢呼喝彩不断。
四爷球杆抵着三爷的,二人相争不下,小球来回乱飞却始终被两人把控着,身后的五爷找准时机,使了个巧劲将球捞了过来。
球嗖一下飞进了白色网中,兰若激动地站了起来,攥着手帕同众人一起叫好。
“三哥四哥承让啊。”五爷赢了一个球,摇头晃脑开始得瑟。
四爷本来没放在心上,瞥向看台宝春的方向时,发现小女人瞧都没瞧自己一下,葡萄大眼亮晶晶盯着进球的五爷,他心里开始冒酸水。
接下来四爷攻势凌厉,专挑五爷去路拦截,五爷招架不住退了场,路过宝春时苦哈哈地打趣。
“小四嫂,你可得管管四哥啊,不带他这么欺负人的……”
这句小四嫂宝春没什么反应,四爷却听着莫名耳顺。尤其中场休息时,宝春下意识让人换了茶盏,还记得他讨厌和莲芯茶,四爷窃喜,后半场打得简直如鱼得水。
比赛一直进行到了日落西山,好几波人都下了场,四爷登上马车时浑身衣服湿哒哒,无比自然地背过身去,打开了双臂。
宝春嘟了嘟唇,慢吞吞过去伺候他,解开护耳时他还在微喘,燥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脖子上痒痒的,宝春缩了缩,心里莫名有点慌。
回程一路四爷心情愉悦,宝春倚靠着车厢昏昏欲睡,小脑袋时不时磕碰,他目光宠溺,肩膀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让她的头歪过来睡得舒服些。
回了府她还没醒,四爷索性将人抱下了车,路过的奴才们暗暗打量,没一会儿府里就传遍了。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回了吟枫苑,宝春睁眼第一件事居然问林润之。
“你能不能帮我带个信给他?”让人家在外面干着急可不好。
四爷要气死了,面上却还要装作满不在乎。
当晚宝春就得到一只肥肥的信鸽,她苦思冥想了半天,给林润之写了封信,绑在了肥鸽爪上。
鸽子在空中饶了一圈,飞向了前院书房窗沿,咕咕叫了几声。
四爷看完冷哼一声,转身回了书房,模仿林润之的笔迹回了几个字:“勿念,且安心等待。”
次日重新给鸽子绑上,放了出去。
苏培盛忍不住腹诽,主子爷堂堂王爷,为了侧福晋真是一点底线都没了。
日子过得滋润,这个侧福晋被宝春当成了甩手掌柜,除了时不时陪四爷出去交际撑门面,整日里吃吃喝喝,伺弄花草,腰都粗了一圈儿。
难为福晋日日防着她,担心她抢夺库房钥匙和账本,分了掌事的大权,宝春可是半点念头都没动过。
反正迟早会离开,不必在福晋手底下讨生活,她也就没勉强自己对别人卑躬屈膝,什么请安啊规矩啊都成了浮云。
这种态度落在王府下人们眼中那就是,侧福晋仗着四爷的盛宠连福晋面子都不给,四爷半句不满都没有。
底下人似乎看清了明路,动不动往吟枫苑送东西,紧着讨好卖乖,害得宝春睡个午觉都不消停,总能看见院子里候着一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