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作为裴行时的贴身护卫,詹叙在府中的地位跟常山差不多高。
但他素日只听命裴行时的话。
又因为常年不大回来,就算回来也都是跟着裴行时在香山住着,陈氏与他的接触自是不算多。
如今却见他领着一众护卫挡在她的马车前。
不知道为何,陈氏又想起昨夜那个噩梦了,梦里崔瑶毫无生气地躺在满是鲜血的床上,难道……
她脸色忽而一白。
原本放于膝盖上的手也不由紧抓住膝盖上的衣服。
……难道是她害死崔瑶的事被人发现了?
詹叙就持刀站在外面看着陈氏。
陈氏这一番神情变化自然未曾被詹叙错漏。
眼见她原本嚣张跋扈的脸上,神情忽然变得苍白起来,瞳孔也微微紧缩,像是想到了什么害怕的事。
詹叙握着长刀的手又是一紧,声音也变得更为低沉:“走吧。”
他说完径直转身翻身上马。
以他为首。
十余个护卫前后包围着马车。
陈氏根本连反抗都反抗不了,除了乖乖听话,她什么都不能做。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这位主……
她不害怕裴行昭,甚至连裴家那个老头子,她也不怕,可唯独这位鲜少待于家中的裴行时却让她心生畏惧……她见过崔瑶死后裴行时疯狂的模样。
倘若被他知晓崔瑶是她所害,那她……
身子忽然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宝清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也不明白外面这个情况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凉月姐姐的死被查出来,但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而且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外面这位护卫是国公爷的亲信,怎么会轮到他来拿夫人?
宝清虽然不解,但心中却惶惶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宝清正在想事情,忽然被人抓住手腕,没忍住,吓得直接尖叫出声。
“闭嘴!”
耳边传来陈氏压低又具有威胁力度的声音。
宝清不敢不听,连忙捂着嘴巴闭紧嘴巴,眼睛则睁得极大,一眨不眨看着陈氏。
陈氏感受着马车的速度,压着嗓音跟宝清吩咐道:“去跟外面的人说,就说我晕倒了,要回去歇息。”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不清楚裴行时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但她清楚她现在不能去。
她得回去。
这世上知道她害死崔瑶的只有那两个。
一个是裴行昭。
他们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裴行昭不可能自掘坟墓,她要是没好下场,裴行昭也自不可能相安无事!
恐怕如今他比她更害怕崔瑶的死被人发现。
裴行时那个疯子。
若让他知道裴行昭纵容她杀死崔瑶,恐怕裴行昭就算不死也得被脱掉一层皮。
所以必然不可能是裴行昭。
另一个就是李妈妈了。
如果裴行时真的知道了崔瑶的死因,那只可能是从李妈妈那边得知,她得想法子把李妈妈的家人控制起来。
只要控制了她的家人,李妈妈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快说!”
陈氏压着声音厉声道。
时间紧急,她耽搁不起。
宝清被她紧攥着手腕,疼痛让她不敢怠慢。
眼见夫人已经闭上眼睛靠在长板上,她深吸一口气后便掀起车帘:“护卫大哥。”
她喊了一声,无人理会她。
手腕又被人捏了一下,她不由提声喊道:“护卫大哥,我们夫人晕倒了,得回去歇息。”
这次终于引得人过来了。
詹叙骑马过来。
他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瞧见丫鬟脸上的苍白之色,也能看见她身后躺在长板上的女人。
他跟着国公爷征战沙场多年。
所经手的俘虏数不胜数,自然也曾审问过那些人。
是装是真。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未曾理会面前的丫鬟,他径直与装病昏睡的陈氏说道:“陈夫人不必装睡了,今日不管你是真病了还是装病,国公爷既有传召,你就算只剩下半条命也只能去。”
说罢。
他直接冷着声驾一声,离开了马车旁。
陈氏听着那远去的哒哒声,紧攥着手,咬牙醒来。
她没想到詹叙今日竟然这般强势,这也让陈氏越发担心不已。
装病回去已然不行,当街大吵大闹也不是她的风格,唯恐被旁人看了笑话,她咬牙切齿半天,竟是对此毫无办法。
脑子不住转动着,想着能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可这个时候,她却是什么都想不到,只能希冀着是她想多了,裴行时并不是因为崔瑶的事而传召她,李妈妈还没背叛她……
可直到到了裴家,被詹叙带着走到中堂前,她看到那满满一屋子的人还有跪在地上的李妈妈时,陈氏就知道事情还真是走到了最坏的结局。
脚步停下。
心下也骤然又是一沉。
手不自觉握了下袖下的匕首,她沉默地一时并未再往前走。
李妈妈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就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待瞧见陈氏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她浑身又是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