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一手攥着绢帕,一手提着裙摆,快步走着,面上有些冷寒。
寻香眼底一黑,焦急地追着,“究竟是谁这么黑心肝?这般造谣昭训,是要将昭训往死路上逼吗?!”
寻茶面上也有些焦急,但比寻香沉稳,只是嘴唇紧紧的抿着。
方才卓熙熙道,有个王府的女侍在过来端茶时说漏了嘴,只道看到了二公子同一位女子在柏雅院外面的亭子里私会,举止亲密,瞧着很像是东宫的昭训。
这还得了?!王妃当即既要起身,身后还跟了几位有资历的世家夫人。
左丘子雅察觉不寻常,让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悄悄去寻太子殿下,不必惊动其他男客,也好在男客那边并未有人知晓。
柏雅院外围有个花林,临溪的地方有个小亭子,仅是能容纳十人左右的大小,用作观鱼歇脚之用。
此时,那亭子外稀稀拉拉的站了十余人,多是衣裳艳丽的世家姑娘,另外还有两位男子让人无法忽视。
是太子殿下和白世子。
沈岁晚扶在寻香小臂上的纤指微微收紧,这时,站在最外边的左丘子雅回头,瞧见是沈岁晚,面上平静浅笑:“昭训夫人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让所有人听见。
所有人都回头看过来,包括站在最前面的沈律。
他眼底幽深,看着沈岁晚。
沈岁晚咬咬唇肉,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去了他身边,却瞧清了亭中的景象,姜夫人面色苍白的坐在一边,怀里,是姜绫画。
殿中竟无人开口,除了低低啜泣的姜夫人。
沈岁晚将视线放在姜绫画身上,她好像中了什么药晕了,但瞧着衣裳完整,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不等沈岁晚多想,她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落入一温暖干燥的手里,沈岁晚眉心一颤,是太子殿下的手。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这样握着,面上的冷意也不见软化分毫,却让沈岁晚无比心安。
太子无论在哪都是最为瞩目的,众人也瞧见他那动作,先前有些准备来看好戏的人都暗暗移开眼。
这时,白即觉身边的近侍霜零带着个素衣医女走了过来,而霜零手上却提着一桶水。
宁安王妃微微起身,忙道:“快些给姜姑娘瞧瞧!”语气里有些关切。
医女上前把脉,旋即回道:“王妃和姜夫人放心,只是中了些简单的蒙汗药,过一两个时辰就醒了。”
好像明白过来什么,沈岁晚撒心底一抖,背脊有些寒寒的。
莫非是方才在梅园那杯茶水......
宁安王妃听言,像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轻笑一声,没多少实在的笑意:“今日让诸位夫人姑娘看笑话了,实在抱歉,但姜姑娘只是下人伺候不尽心,无意的晕了在亭子,而我儿子也是摔了晕在一边,两人清清白白,可没有什么瓜葛......”
方才看了那场面的众人一愣。方才过来时,姜姑娘晕倒在一边是没错,但这二公子却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眼底通红,先挠了自己,转身就想扑向那昏厥的姜姑娘。
好在白世子反应及时,上前抓住了二公子的后脖领,没让人碰上分毫。
一人是宁安王府的二公子,一人是太师府的掌上明珠,众人也知晓绝厉,纷纷应和宁安王妃的话,转身告辞。
人群中的张婉玉看了眼那尊贵的男子,太子何曾这般不顾礼数,大庭广众之下同女子举止亲密,他这动作,却也表示他的态度,而沈岁晚站在他身边,华裙逶迤,就这样被护着......
“殿下......”沈岁晚轻轻晃了晃握着她的那双手,瞧着面上阴沉的模样,手上却十分温暖。
她想询问沈律是否跟众人一样回了。
沈律手上轻轻的使了力气,握了握她,下一瞬又恢复了力道,“不急。”
宁安王妃见无关紧要的人走了,旋即那眉眼却染上锐利之色,看向一边躺在地上的白即奂。
白即奂一身锦衣脏污,衣襟有些散乱,面上不寻常的红色还没退下,沈岁晚来时就已是现今这场景,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他这模样,倒像是被什么打晕过去的。
宁安王妃面上浮上厉色,同方才那柔美的女子判若两人。
“给我泼醒!”她冷声道。
霜零看了眼边上的世子爷,随后听言,舀了一瓢水,毫不留情的泼向躺着如烂泥的白即奂。
冬日的冷水如寒冰利刃,就见白即奂嘴唇冻得一抖,隐隐有些泛紫,眼皮动了动幽幽转醒。
入目,便是坐在檀木凳上的宁安王妃,柔美的面庞,眼底却泛着寒光,酝酿着风暴,他眨眨眼,总算回过神来,咽了咽口水:“......母亲。”
谁料,下一瞬宁安王妃的手上蓄了十成十的力道,“啪——”一个狠狠的耳光扇了过来,“混账!”
她的面上也顾不得好看,瞧着有些狰狞,加上那响亮的耳光,让沈岁晚也有些吓到,双肩细微的一缩,旁边的男子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
白即奂一时没有防备,被巴掌扇得摔在一边,抬眼见一身月白色的厚氅和衣袍,是他那向来看不顺眼的大哥的,他这样趴在地上,越发称得他居高临下,他自己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