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鸾驾宽敞,两人坐下也宽敞得绰绰有余,礼部官员抬抬手,礼乐队伍率先上前,一路上敲敲打打,十里红妆,盛大喜庆。
听着周遭的动静,沈岁晚心下越发紧张起来,连手上也不自觉的用了力,握着她手的男子察觉到,“紧张吗?”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好听,让许久没听他耳语的沈岁晚有些恍惚。
“......殿下,嬷嬷说,不能说话.......”
她红着耳根,悄声提醒。
宫里教习的嬷嬷早同沈岁晚说过,在成亲直至拜礼途中,为了表示新妇安于宅院,归顺夫君,不能与夫君交谈玩笑。
沈律只瞧得见她白玉无瑕一般的侧颜,闭着眼也能从这语气中想象出她那小心翼翼嘟囔的神色。
“无妨,孤说没事就没事。”沈律侧目看着她。
视线太过炙热,让沈岁晚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尤其被他握在手心的右手还被为摩擦了片刻。
“......没有很紧张。”最后两字都泄出颤音了,她还硬着头皮否认。
沈律贵为太子,这些万人空巷的场面自然见多了,但沈岁晚不同,本因成婚就有些紧张,在被人一围观,她就连先出那只脚走路都要思考一下才敢动。
“这红绸纱遮挡掩饰,他们瞧不清我们的神情的。”最多风吹起绸纱,但也很快落下。
听沈律这温声安抚,她快跳的心放慢了些。
“等下明极宫还要行三跪九叩礼,中间礼节不停歇,可曾用膳了?”沈律压低声音问道。
沈岁晚微微点点头,想到沈律瞧不见,忙细声回道:“卯时的时候用了些了。”
男子点点头,拉着她温声说了些话。
说来奇怪,明明两人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如今却各自都有些羞涩忐忑,沈岁晚最为明显,那耳根的羞红就没下来过。
沈律虽然面色如常,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声有多响,就像期待已久的愿望,即将如愿,像盼了许久的心爱之物,总算彻底属于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欣喜愉悦。
明极宫阔庭前,文武百官都位列阔道两侧,包括准太子妃的父亲姜从文。
红绸铺地,直接从宫门口铺到了皇帝和太后所立的阶前。
阶下站着礼赞官礼部侍郎和身有诰命的钟老夫人。自上次张家与宁安王勾结一事后,虽张家只是由公府降为侯府,但张皇后却是实打实的失了盛宠,如今太子大婚也还在禁闭中没过来,至于不让张皇后出场是顾忌礼赞官钟老夫人,还是顾忌太子殿下,或者两者有之,就不得而知了。
沈岁晚深吸一口气,由着男子稳步带着她往前走,心里记着礼仪嬷嬷教习的礼节,同沈律一起,在礼赞声中,对着阶上的皇帝和太后行三跪九叩礼。
日暮西斜,红橙的霞光也为这婚事添了绚丽之色。
在一片片欢声笑语中,沈岁晚跟着沈律到了东宫,走在正殿前的阔道处。
东宫的喜庆装扮,比姜府有过之而无不及。阔道两边摆满了品种名贵芍药和醉娇红、殿春芳等盛放的红牡丹。
嬉笑晏晏,高堂红绸作对拜,笑把新人迎。... ...
等沈岁晚恍惚回过神时,已经坐在了和胜殿的主榻上。
窗外黑了下来,成双成对的红烛灯树燃烧着,灯火明亮。
“先去给太子妃备些膳食,过会儿就送过来。”面前的沈律出声道,旋即就听到福传笑声应是。
沈岁晚眉头微微一皱,幅度极小的动了动捏着宫扇的手,举了一日,实在累人。
礼仪嬷嬷和钟老夫人被人拥着近来,瞧见一对养眼的新人,她眉眼笑得眯了起来。
这边沈律将她方才手上的动作看在眼里,上前道:“请外祖母礼证却扇。”
“瞧瞧,咱们的新郎官可是等不及了?”齐妃带着一干的皇室宗亲进来,咯咯的笑着打趣。
但沈律岂是那轻易面红新郎官,他眉眼染上笑意,认真回道:“正是。”
这话惹得闹洞房的这些宗亲的笑声更大,钟老夫人被人搀着上前,“遮语举喜扇,含羞入夫家,太子妃娘娘,请却扇吧”她笑意洋洋出声道。为了表示新妇的羞涩,要在夫家的‘千呼万唤’下放下团扇。
自从沈律没有正形的‘正是’二字开始,沈岁晚面上的绯红就没有下来过,钟老夫人说了却扇后,耳边又响起好些夸赞的话,她举着宫扇的指间微微蜷了蜷,正要移开,握着扇子的手骤然被握住。
沈岁晚怔愣的看向眼前,她握着团扇的手被男子那熟悉的手握住,连带着扇柄一起。
原以为举了一日,她的手都有些麻麻木木的,现在却清晰的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好像要炙烫到她的肌肤一般,让她升起细微的战栗。
周遭的笑语声在瞧见太子殿下这动作后,渐渐的熄了下来。
沈律手上的力道沉稳,带着她缓缓移开了宫扇,娇媚惊鸿的面庞显示在众人面前,早前就在宫宴上见过她的众人也不自觉的愣了愣。果真要这精美至极的昭阳御凤冠才能称得住新妇的相貌。
沈律喉头细微的动了动,一边的礼仪嬷嬷笑着夸赞了好几声,而后道:“亲殿下坐东面,太子妃娘娘坐西面,请饮合卺酒,鸳鸯帐下人成双,双飞化比翼,好合百年永结同心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