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律甚至连眼都没抬,只说道:“不必多礼。”
姜绫画知道沈岁晚如今受伤后安置在太子殿下的帐中,何寒枝来唤她的时候,她还特意梳洗了一番,也不怕夜凉,没有带斗篷,生怕挡住纤瘦好看的身形。
谁知太子殿下连眼都懒得抬一下。
寻茶几人搬来了几个四角的海马脚檀木小方凳,“各位姑娘请坐。”
左丘子笙坐在离沈岁晚床榻最近的那个凳子上,拉过沈岁晚那只没受伤的手,眸光里有些关切,“今夜睡得晚,听丫鬟说昭训醒了,这就赶来了,昭训现在可还难受?”
沈岁晚瞧着几人眼底的关切,对于她们深夜赶来这事,心里暖融融的,“这药好,方才醒时还疼得说不了话呢,现在却木木的,察觉不到疼了。”
又听着几人说了些体己话,一边的沈律搁了手上批着的折子,吩咐福岚:“拿下去罢。”
福岚应声接过折子。
原先沈律的动静不大,但是一屋子的人,因太子殿下在屋帐内,即便说话也分出三分的精力留神着他。
察觉
太子殿下的动作,左丘子笙几人以为他要歇息了,方准备起身告辞,却听沈律出声道:“孤有事需问问你们几人。”
沈律眼眸幽深,总算侧过身子,凝视着几人,这有些洞察唬人的视线,让姜绫画手上一抖,好在她坐在钟少禾身后,沈律没瞧见。
钟少禾回:“.......表哥请问。”
沈律没有看塌上坐着的姑娘,只看着四人,问道:“孤想问问你们,入了女子猎场可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事,不寻常的人。”
话音一出,几人面上都是一怔,像是在回想一般,唯有姜绫画眸光躲闪一瞬,想到那几位可疑的翊卫,更加想到,做这陷阱的幕后主使......
钟少禾率先开口回话:“我们几人没走多久就各自分开了,因我们商量的最好走的路留给没有猎场经验的昭训,就并未去那边,也不知陷阱之事......”
沈岁晚眼神微微垂着,她觉着,这事并非有人要加害与她,应当是为了三皇子而设计的,她哪值得别人大费周章。
听着几人大差不差的回答,沈律面色不变,旋即,轮到姜绫画,却看见她眼神在碰上沈律那漆黑的眼眸,有些躲闪不敢看人。
她抿了抿唇,手上紧紧的扣着绢帕,“我......我也并未瞧见有什么可疑之人,也不知这陷阱之事。”
沈律听着她有些压不住的颤音,眼神微凝,看到了她不断微抿的唇,显露出主人的几丝紧张。
“是吗?”沈律气定神闲的问道。
姜绫画眨眨眼,想到张婉玉的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正是。”
她知道全部实情,甚至猜测那些都是张婉玉一人所做的,昭映公主不过三言两语就被她挑拨的当傻子使,主动提出捉弄沈岁晚,还要将罪过拦在自己身上。
可张婉玉也说对了,她日后入了东宫,自然容不下沈岁晚。这受了伤就霸了太子殿下的主帐养伤,尤其,名声那般臭,还能不被他厌弃,沈岁晚实在是太有威胁了。
她可是太师府的嫡女,除了钟少禾,谁能跟她争上太子妃之位。
好在太子殿下没有再次追问,几人起身告辞,姜绫画提起来的心方落回实处,就听太子殿下幽幽开口:“孤自会去查,相信你们几人对孤说的都是实话。”
冷冷的眼神在姜绫画死死握着的绢帕上打了个转。
姜绫画心底一凉,想起左丘公子的能耐,涌上了几丝慌张,她只能暗自压下。
第49章
左丘子笙几人走后, 帐中又恢复了安静。
福岚瞧出殿下对昭训有些小小的气,不敢多说话,小心的伺候人洗漱, 换了寝衣,忙带着那鱼嬉纹的铜盆下去了。
沈岁晚瞧着沈律走过来, 眨眨眼, “殿下要安歇了?”
沈律不说话, 甚至眼神也不分一个。
沈岁晚大着胆子撒起娇来, 轻轻哼了一声,“殿下, 手疼......”
沈律拉过锦被, 察觉到女子的目光殷勤,沈律讥讽的语气开口道:“手疼?孤还以为你出手救人这般勇猛,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怕疼呢。”
将人救下就算了。可她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还搭上自己,若是没有及时寻到她,是不是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
愚蠢至极!
沈岁晚一噎, 方要开口, 就听沈律到:“今日你伤口不能动就罢了,明日能下榻了,回你自己的帐中。”
她面上讨好的笑意一顿, 虽知道这才是合乎规矩的,却有些委屈涌上心头, “.......是”
“......”
帐中恢复了安静。
原以为夜深了, 会很快入眠,沈岁晚却睁着眼, 想翻身又碍于有伤,就这样看着暖色的床帐,外面的月光好像十分明亮,沈岁晚能察觉到清辉落在床帐上。
这样想着,手上传来的刀割一般的钝痛才好了些。
但实在是太疼了,沈岁晚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察觉自己发出声音,她那只没受伤的手赶忙捂着唇,生怕吵醒身边躺着的沈律。
不料,身侧的人翻了个声,背对着躺在里间的她,而后出声唤道:“福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