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歌没反驳她说自己胳膊肘往外拐，淡淡地回道:“若婉阿姊，若论胳膊肘往外拐，你我彼此彼此。”
步清莹听出楚安歌言外之意是自己自作主张让张泽知晓她身份的事情，当下识相地止住了话题，引楚安歌到一早备好的马车上 。
马车由穆家军和益州军共同护卫，虽然特意绕开了热闹街巷，一路上仍然吸引不少百姓的目光 。
蜀地一系列案件查探至今算真正告一段落，没有卫良和京师的威胁，眼下益州形势已经回到他们可掌控的范围内。
楚安歌知道剩下收尾已不需要她相助，以白裴衍和杨涧的能力无需太久就能结案，现今她更需要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指尖缓慢而有节奏地轻叩桌面，楚安歌眯眼假寐，问道:“最近西庆可有异动?”
“王爷传回的消息，西庆大将野利容都部下数日来多次在边境蓄意挑事。”
步清莹踌躇片刻，继续道:“王爷传信回京，圣上让王爷无论如何都不准动兵，还……还要王爷即刻回京做商议。”
就连步清莹自己收到传信的一刻都觉得这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边境形势严峻，于情于理，这时都不该让镇守边境帅领离开。
楚安歌半睁眼眸，看不出喜怒:“明珏欲作何打算?”
步清莹道:“王爷当然不愿意离开，可是这样便是抗旨，圣上本揣了心思要收穆家的兵权，这……”
“回信给明珏，让他遵旨而行。”
“王帅，万不可。南渊东南无将帅镇守，若此时西庆大举进犯，东南军和边境百姓都会有危险。”
话音一落，车内针落可闻。
楚安歌叩桌的手顿住，漆目沉沉凝视着她，肃声道:“沈将军，你僭越了。”
第56章 平息
步清莹心下一惊,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忙起身半跪抱拳道:“末将知罪，请王帅责罚。”
军中之事, 她断不该干预楚安歌做决定。
沉默片刻，楚安歌单手扶起步清莹, 叹气： “下不为例。”
“若婉阿姊，自防城图丢失后本王就开始怀疑，本王最信任的云罗十二骑是否还忠于本王，忠于百姓。”
步清莹瞳孔骤缩，身形僵硬，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
“云辞身边那个女子，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见步清莹沉默不语, 楚安歌垂下眼帘，敛去眸中复杂神色，尽量语气平缓, 继续道:“云罗十二骑是本王手里最锋利的剑，现在这柄剑的剑锋似乎偏了方向。”
“王帅恕罪，顾将军不知道那女子是西庆奸细，防城图失窃后, 他已经命人将那女子收押。”
楚安歌眸光微闪，脸色一冷，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云辞不容易被接近，那女子身份和背后之人可查清楚了？”
步清莹犹豫片刻，抬头看向她, 缓缓开口:“那女子是王太傅以陛下的名义送给小王爷做妾室。”
王太傅王允是三朝帝师，曾历三朝而威望不减, 是先帝、当今圣上、祁王和太子的老师。
“王太傅怎么也牵扯进这件事了？”楚安歌微微皱眉，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指尖轻敲木桌，“既然是送给明珏的人，为什么会到云辞手里？”
步清莹欲言又止，在对上楚安歌审视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那女子想爬小王爷的床，结果走错了房间。”
“偏偏走进了云辞的房间？偏偏知道了防城图所在？偏偏还将防城图送到了淮阳侯手里？”楚安歌似笑非笑看着步清莹，“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你们当真以为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一连数问，步清莹脸色煞白，当即想跪下请罪被楚安歌打断。
“不必跪，是本王没教过你们提防这些伎俩。”
楚安歌眼底闪过一丝寒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温柔又淡漠：“你随明珏入回京，切记见机行事。”
步清莹回神，她意识到楚安歌所思，忧心道：“与西庆一战无法避免，王帅要亲上战场。王府血案还没有查清，您现在暴露身份岂不是把自己置于险地？”
“本王没死的事情朝廷总会知道，不过早晚的事情，这是目前最好的两全之策。”楚安歌笑得无奈，温柔从容，长笛旋开，剑身泛着寒光倒映着她的双眼，“与西庆之战迫在眉睫，本王为三军统帅，如果此时还瞻前顾后，那本王还有何资格做你们的王帅，做南渊的战神？”
步清莹微微愣住，随即回过神，有些动容，抱
拳语气坚定：“我等愿誓死追随。”
“回京此行凶险，保护好明珏，他是南渊未来的新帅。”楚安歌把一纸盖有帅印的密令交给步清莹，继续叮嘱，“如果本王猜测的没错，回京此行那些人要坐不住了，必要的时候你持本王密令平定乱局。”
如今的上京城明刀暗箭防不胜防，北璃虽已臣服，但是也只是一时，难保不会趁乱反扑，西庆更是虎视眈眈。内忧外患，怎能让她不担心？
步清莹颤抖接过密令，打开看到密令的内容，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看向楚安歌。
楚安歌瞧着她反应，语气温和平静道：“怕了？”
步清莹那双狐狸眼中满是认真，似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抱拳领命：“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