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寻来到院内一眼就瞧见了跪在院子里的白裴衍,转头又看见廊边气得不轻的白知衔。
崔寻看着相公煞白的脸,身形摇摇欲坠,忙上前搀扶。
虽然她不知道这兄弟二人说了什么,但是仍出口劝道:“你兄弟二人有什么话不能
好好说。二弟你先起来,知衔你也是,二弟有什么不是,你好好劝就是了,何至于这么大火气,身子还要不要了?”
白裴衍继续跪着,声音僵硬道:“是我惹了哥生气,但这件事我没错。”
白知衔气得直接把弟弟全名都喊了出来:“白裴衍你……”
楚安歌梳洗打理完就去院里想拜见义兄嫂嫂,她回来还没给他们报平安。
远远隐约听见争吵声,楚安歌一愣,加快脚步。她走进院子果觉气氛有些不对,白裴衍低着头跪在廊下,廊边嫂嫂在扶着义兄眉目含忧劝慰着什么。
“阿衍,你为何跪着?”
楚安歌脑子里转了很多个问法,最后还是挑个最直白的问。
“我合该被罚。”
楚安歌听出了白裴衍话里有些委屈的意味,走到白裴衍身旁,朝白知衔行了个万福礼。
白家家事她本不该掺和,但这是在她的府邸里,作为主人家撞见了,什么都不说似乎也不合适 。
“兄长身子还未好,不可动气。我虽然不知道阿衍犯了什么错,但是阿衍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若是与兄长意见相悖可从长计议,团聚不易,莫伤了和气。”
白知衔没消气,甩袖入屋道:“起来吧。”
楚安歌暗自松了一口气,伸手将白裴衍从地上缓缓扶起。
楚安歌印象里不管是哪一世,义兄向来疼爱阿衍,虽然昔年一心想让阿衍继承家业,但是只要阿衍一句不愿。他就再不勉强,放他游历江湖。
白裴衍猛地拉住楚安歌扶他的手,目光灼热复杂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道: “安歌,若我有朝一日做了违背你心愿之事,你会恨我吗?”
楚安歌抿了唇,认真思考道:“你要叛国?”
这样我可不止会恨你,我还会杀你。
暧昧的气氛顷刻间全消。
白裴衍扶额:“……”
*
暖香阁内,香饼糕点摆了满桌,步清莹将一杯茶推到了公输靖面前。
“扶光弟弟,慢点儿吃,这些都是你的。”
公输靖拿起茶杯吨吨吨喝了好几口,又接过步清莹帕子擦了一下嘴,道:“鬼琴姐姐,刚刚王帅院子里那个长得像神仙似的哥哥就是那位白公子吗?”
他本是奉了命不必跟着王帅回来,但他思及路途遥远,实在不放心王帅一人,就让王帅先行,自己办完了事情后立刻快马赶上,才能和王帅同归楚府。
“是啊。”
“他看起来是个好人。”
步清莹拿起块儿芙蓉糕塞进嘴里,慢慢嚼着讥笑道:“人为皮相所迷。这人啊不能只看表面,这世上多少美人是蛇蝎,你小子日后小心被画了好皮的姑娘拐了去。”
公输靖一口塞了一个糕点含糊道:“唔系不回呗怪。(我才不会被拐)”
步清莹想着白裴衍心眼子多逗起来不好玩,还是他那个兄弟更有趣些,她记得那人是大理寺少卿,好像是叫杨涧。
“鬼琴姐姐,我把你教我的方法和王帅说了,王帅好像想实践一下。”
“什么方法?”她怎么不记得教了这小鬼什么东西。
公输靖把玉荆城客栈里他和王帅的对话又复述了一遍给步清莹听。
步清莹听完抚掌大笑,眼角含泪道:“哈哈哈哈哈,扶光弟弟做得好。”
公输靖愣在桌边,看着步清莹笑得弯了腰,甚是不解。
“扶光弟弟,王帅昔年什么性子,我们都知晓。她要不是在战场上当凶神,估计是会在哪座寺庙里常伴青灯古佛。
有时候我们这些副将都以为她不属于这万丈红尘,这万丈红尘里没有她留恋的东西。”
“鬼琴姐姐,你说的我听不懂,我比较笨,你能不能说我听得懂的。”
公输靖听着步清莹说得他云里雾里,看着步清莹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蛋,也忍不住跟着笑。
步清莹也没多说,只道了四字:“好事将近。”
王帅重情却也薄情,对爱恨的感知都非常弱,这世上除了与她生死与共的穆家军和她的至亲小王爷她对什么都不关心。
身为她的副将,步清莹亦视她为亲人,她希望她真正活着,不是为了担负什么责任,不是为了天下万民、穆家军,而是为了她自己喜怒哀乐活着。
而现在他们的王帅却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测试自己的心意,证明这人她确实有所留恋。
第29章 怪象
观鹤楼里, 说书人醒目一声收,黄粱梦醒,故事里的女子等不到归人, 最终独守枯骨暴尸破庙。堂下众人闻之都垂泪不已,连门外蹭茶的乞丐们也耐不住连连叹息。
二楼雅间, 杨涧手拿酒壶倚在栏杆边,正看着楼下众人的反应。
杨涧拍了拍自己抽搐的脸道:“这就是殿下的安排?”
白裴衍垂眸扫了眼楼下茶客,扇子在指间转了一圈道:“让百姓们义愤填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共情。这案子要重审就要师出有名,殿下这办法不错,民怨难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圣上自己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