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眸艰难地缓了一会儿,楚安歌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可以自己起身,右手护着耶律温古摔下来的时候脱臼了,左腿的巨疼传入脑中,她忍着阵阵晕眩疼痛单手撑坐起来。
楚安歌当着耶律温古的面,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一声关节复位声音后,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目光移到耶律温古身上,喉中腥味减轻了些,方问道:“公主殿下可有碍?”
耶律温古看着她左腿,伸手把人从地上扶起,手故意碰到她身后的皮肤,看到她忍痛失色的脸庞,红唇上扬,笑得无害道:“比你好。”
楚安歌踉跄着站稳,环顾了四周一圈,没看见自己的剑,仰头望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心想入秋后山间晚上会很冷,自己的剑又丢了,不知道这崖底会不会有野兽,她们要尽快寻个地方落脚才好。
二人来到河边简单清理了下伤口,楚安歌从斗篷上撕下布条,随手捡了两根树枝,用布条捆着树枝固定住自己摔断的左腿,又撕下身上的锦缎当作面帕浸湿,对着河面擦拭身上的血迹。
待做完一切,两个人沿着河流的方向往下游走,不多时就看见一个低矮的山洞,正好做二人的容身之所。山洞里什么也没有,耶律温古从山洞附近寻了些枯草堆成一摊小床的模样。楚安歌看着那草铺小床,对一国帝女来说这样的环境实在简陋,这样想着她就伸手解下身上的薄斗篷铺在地上。
楚安歌刚铺平斗篷,抬眸就看见耶律温古抽出腰间的金匕首往外走,心道她不会现在还想着把杀手引过来吧,语气有些不稳道:“公主殿下要去哪?我同你一起去。”
耶律温古闻言转身,用匕首虚空中对着楚安歌的左腿划了圈,好笑道:“本宫出去寻吃的,废人还是乖乖呆着吧。”看到她还不放心的模样,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本宫还没蠢到急着把自己的命送出去。”
楚安歌听见她说不是去找死,思及自己身体的现况,斟酌片刻还是决定不拖后腿,乖乖待在山洞里调整好,回头碰上恶战才能争取到一线生机。如果她所猜不假,她们二人坠崖现在护卫军已经陆续下来寻人,她需要在护卫军找到她们前保证耶律温古的安全。
篝火燃起,温暖的火光照亮了洞穴。
楚安歌闭眼运功调息,意识有些不清,感受内力行走在经脉间,也未能抚平身体的疼痛。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她感觉有股杀意冲自己而来,睁开眼睛本能出手,一把金色的匕首被弹飞掉在地上发出清响,面前的耶律温古单手提着一匹黑狼,红衣上大片暗红的血渍,正半蹲在自己身前,看着自己的眸光暗沉如夜。
篝火里树枝被烧断窜起一阵火苗,噼啪声在安静的洞穴里异常清楚。
另一边二人坠崖后,李翊带着护卫军、白裴衍带着祁王府的府兵匆匆赶到断崖边,杀手已经撤去,只余满地断箭和几具杀手尸体,
林中抓住的杀手被护卫军押了上来,黑衣杀手一口咬死自己是护卫军的人,其它信息一概三缄其口。
护卫军统领抱拳半跪在李翊面子,看着李翊脸色,硬着头皮道:“殿下,属下发誓此人绝对不是我们护卫军的人,请殿下明察。”
白裴衍拿起现场护卫军样式的长刀,眼底森冷怒意波涛汹涌,杨涧看见他一身戾气比炼狱恶鬼还要重,小心翼翼地朝他挪近了步子,挡住他视野里李翊的身影。
“阿衍,事情也许没那么糟。楚姑娘武功高强,她和真宁公主都会没事的。”杨涧压低声音对着白裴衍说话,眼睛频频瞧向他的脸色,生怕一个没安抚住,白裴衍就要提刀砍了李翊。
毕竟自己初见他时,他就是知道祁王的身份也敢揍祁王,这会儿气头上指不定出点儿什么事情。
冷静的人不冷静才最可怕。
杨涧转头看向地上半跪着的护卫军统领道:“虽然这兵器是护卫军的样式,但是护卫军的人都有名簿造册,麻烦肖统领核实这人的身份。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找到真宁公主和楚家主。”
白裴衍拉开杨涧,走到那杀手的面前蹲下与之平视,他面色铁青道:“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人在哪里?”
李翊见白裴衍直接就问嗤笑道:“原来提点刑狱司就是这么判案子的,白大人今日真是让本宫长见识了。”
白裴衍没有理会李翊的挑衅,掐住刺客下颚的手用力逼迫他看向自己。
所有护卫军已经全部调出,只要人还在皇家围猎场内不可能找不到。除非……
白裴衍紧盯着那双眼睛,竭力镇定道:“崖下。”
刺客眼瞳骤然收缩,捕捉到这一瞬的白裴衍浑身犹如遭受雷轰电掣般立在原地,心脏处的剧痛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在崖下!
记忆里关于那人血红的画面全部涌入脑海。
怎么会这样,每一世、每一次都是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够阻止一切,差一点他就能……
他还有好多话没和她说,他还没来得及等她喜欢上自己。
他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接近她,义无反顾地献祭余生,换来的究竟是什么?
白裴衍所有自制都在顷刻间崩塌,他要杀了这些伤害她的人,淮阳侯也好,太子也好,北璃帝女也罢,全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