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可舍得这样对阿音?”
“家国面前,本没有什么阿音,有的,只是太子妃而已,”赵景湛平静,“儿臣只不过是做了儿臣该做的事情罢了。”
赵修笑笑,摆摆手,示意“那父皇便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赵景湛退下,在殿内的他面上不显,除了养心殿之后,男人便面色阴寒。
他从小便厌恶极了这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是和他血浓于水的父亲。
他不但厌恶赵修当年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慢慢长大后,赵修的治国理政,在赵景湛看来,也不堪为一个好皇帝。
他本想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亲手杀了他,可是现在,赵景湛竟然找到了比他还要恨赵修的人。
那人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蛰伏将近二十年,只为亲手杀了赵修。
赵景湛在经历和崔德音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也想开了许多,左右赵修都会死,死在谁的手里倒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现在还是崔家的女婿,何不把这个机会让给崔家?
养心殿距离东宫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赵景湛故意放慢了脚步,注意着不远处跟着自己的小太监。
即使自己现下是赵修唯一的成年儿子,赵修也把朝廷之上的许多事情交给了他,可是帝王的怀疑和猜忌永远都不会消失。
赵景湛哼笑,目光漫不经心的向前看着,像是一匹优雅的狼王,对自己的猎物势在必得。
宫殿的梨花红木门早就已经为赵景湛敞开着,赵景湛在路上酝酿好的情绪,终于在看见崔德音之后显露了出来。
“太子妃。”赵景湛声音沉沉,眸子里的情绪不明,“为何要将昨晚侍寝的宫女乱棍打出宫去?”
崔德音静静的安坐在离赵景湛不远处的书桌旁,冷冷,“因为她本来就该死。”
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今天要如何演,因此故意演给旁人看对于两人来说并不难。
“殿下难道忘了,曾经与我说过,只会有我一人吗?”崔德音情绪激动了起来,“殿下可真的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才过了不到一年,殿下便移情别恋,和其他的女人不清不楚!”
崔德音入戏,演的真情实感,让赵景湛也愣了一下。
“孤是太子,怎么可能只会有你一个女人?”赵景湛冷静的反问。
“太子故意欺瞒我,就是料定了我不会反抗,可是太子忘了,我也是一个有血肉的,活生生的人,殿下既然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崔德音攥紧手中的匕首,朝赵景湛刺去。
原本料想之中的躲闪并未发生,那把匕首就这样插进了赵景湛的右肩。
崔德音愣了半瞬,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景湛。
肩部的疼痛传来,但赵景湛仍然板着脸,“太子妃这是想刺杀孤吗?”
崔德音下意识的摇摇头,她不理解赵景湛为何没有躲开。
赵景湛眸中的柔情转瞬即逝,下一秒,殿外的侍卫便冲了进来,看见殿内的一切,急忙把赵景湛护了起来。
随后便是请了太医来看。
太医来的时候,能明显的察觉到殿内偏低的气压,抬眼看到太子殿下黑沉的脸,更是不敢说话。
而另一旁偷偷摸摸的小太监在观看了这一出闹剧之后,见太医慌张的来到了东宫,便拉着一个东宫的宫人询问了起来,这才得知太子受伤。
这小太监是赵修的心腹,虽然受了赵修的旨意来监视太子,可并没有想到人人口中温顺知礼的太子妃竟然会做出这种伤害太子的事情。
小太监心中慌张,快步走回养心殿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赵修。
“你是说,太子妃用匕首刺伤了太子?”赵修沉声,眸子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东宫的宫人说,他们先是听见了太子和太子妃激烈的争吵声,随后便听到了匕首落地的声音,这才进去,进去便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边有一滩血,而太子妃眼中含泪,竟还要拿起匕首……”
赵修神色清明,心中却明白了些许。
“找人告知太子,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赵修沉稳的吩咐。
即使他想看到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像自己一般无情,心中只有权势,可是他又想到赵景湛和崔德音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亦如他和皇后一般,赵修的心中便涌起无限的愧疚,愧疚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皇后,甚至还让自己的儿子落得和自己一般的结果。
*
东宫的风波不过几日就在长安城之内传开,几日之后,太子以膝下两个皇子生病为由,向皇上求得了一纸诏书,将太子妃崔德音送到了开元寺。
长安城中都在传,太子此意不仅仅是针对太子妃,更是将矛头指向了前段时日刚刚回到长安的崔世子,一时间,关于这件事情的风言风语便多了起来。
而在开元寺内却又是另一幅景象。
崔德音在成亲之前来寻过一次崔善,那时候是初夏时节,开元寺的树郁郁葱葱,满是绿意。
现如今一年多过去,现下已经是初秋了,站在高处往远处望去的时候,竟也有了几分萧瑟的意味。
“怪不得兄长在这里待了许久也未曾感到厌烦,”崔德音笑笑,“这里风景果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