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怨大小姐。
他敬重大小姐都来不及。
如此这般给自己洗脑,晓青城离开了伯府,跨上马背离开之际,他又回头望了一眼,目光凝视着永宁伯府鎏金的门楣。
数年不曾登门伯府,卫家还如当初一样门庭煊赫啊!
翌日,看似平静的朱雀巷子,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安静。
霍晏礼策马而来,一跳下马背,就直奔府门。
守门小厮自是不会挡着他。
即便世子爷不待见霍少将军,可他到底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侄儿。
不过,霍晏礼今日并不是去拜访大长公主,而是直奔了青玉阁。
这个时令,屋内闷热,今年的盛暑,热浪接着一阵又一阵。
晨风微热,院中墨竹沙沙作响。
卫子衍正在凉亭下饮茶,他昨夜几乎又是一宿未眠,面上虽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脑中已是一片嗡鸣。
“世子爷,霍少将军来了。”长安积极禀报。
听见“霍少将军”四个字,卫子衍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连饮了两盏凉茶,这才抬首看向霍晏礼。
霍晏礼浓密的剑眉上,还沾了晨露,足可见,他起得有多早。
卫子衍嗓音不冷不热,却仿佛掺杂怨气:“何事?”
霍晏礼匆忙赶来,倒是被这冷漠的两个字,给“冻”住了。
他愣了愣,总不能僵站在那里,只好兀自落座。
“表弟,裴大人不久之前告诉了我一桩事。曹屠认罪了,但昨夜死在了牢房。曹公公不知从那里寻来了替罪羔羊,顶替了曹屠叔父的身份。也就是说,曹屠虽死,曹公公还是安然无恙。”
“他这次是“金蝉脱壳”了。”
“表弟,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做?”
霍晏礼寥寥几句,皆是重点。
没想到,曹公公会断尾求生,杀了他的侄儿,保全了他自己。
若是帝王英明,曹公公这次必然逃脱不了。
怕就怕,帝王有心庇佑。
曹公公陪伴了帝王近二十载,不是什么人都能顶替他在御前的地位。
霍晏礼盯着卫子衍的眉目,等待着他出谋划策。
却闻卫子衍淡淡启齿:“没有“咱们”,你若想扳倒曹公公,你自行去办。至于我要如何做,与你无关。”
霍晏礼:“……”
之前在冀州,他二人明明并肩作战。眼下,却要与他划清界限了?
亏得他不是女子,不然,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霍晏礼学着京都贵公子的强调,试图缓和气氛:“表弟,你因何这般薄情?”
卫子衍:“……”
他薄情?
即便他心性当真如此,也不是霍晏礼有资格说教的。
同一时间,叶棠也收到了线人的飞鸽传书。得知曹屠已死,但曹公公并没有被波及,叶棠心中自是焦灼。
要知道,若不是她一开始废了曹屠,再寻来京都求庇佑,曹屠也不快这么快就走上死路。
所以,叶棠也火急火燎的来了青玉阁。
见霍晏礼在场,叶棠发自内心一笑:“少将军,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霍晏礼从石杌上起身,有些心慌的看着叶棠,一双深邃鹰眸,此刻竟有些怯意:“是、是啊,又见面了。”
这两日,霍晏礼一直在寻思“情窦初开”这桩事。
他虽不懂男女之情,但也终于明白,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叶棠笑靥如花,两人四目相对,即便什么也不说,也仿佛气氛十分和谐。
卫子衍捏着杯盏的手一滞,幽眸在这两人之间扫了几眼:“……!”
“咳咳……”
卫子衍清了清嗓门,心头无端烦闷。
按理说,即便这次没有将曹公公拉下台,他也不至于如此茶饭不思。
大抵是盛暑过于炎热,这才让人心绪不宁、躁郁难安。
叶棠收敛笑意,这才提及了正事。
她一番言简意赅过后,卫子衍语气更冷,嗓音磁性空灵,仿佛是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我已知晓,叶表妹,你可以走了。”
叶棠:“……”何故这般冷漠?!
卫子衍已经“逐客”,叶棠无法厚着脸皮留下来。
叶棠朝着卫子衍敷衍的福了福身,似是不悦:“我省得了。”
一言至此,叶棠冲着霍晏礼莞尔一笑,却在挪开视线看向卫子衍时,顿时冷了脸。这又转身就走,背影纤细高挑,步伐有些快且大,单看背影,也知道她正生闷气。
卫子衍:“……”
霍晏礼目送了许久,美人离开,他眼底的落寞颇为明显。
卫子衍自然也察觉到了。
两人已经将正事谈得差不多了,霍晏礼看似十分犹豫道:“表弟,我常年镇守边关,在京都没什么知心好友,心中有事也无人诉说。我……有一事不解,望表弟帮我解惑。”
卫子衍的心绪本就繁杂,没有心思当霍晏礼的“知己”,但他鬼使神差的十分好奇,道:“说。”
霍晏礼已经纠结了几日,今日得见叶棠,好像可以笃定自己的心思了,他问:“表弟,你前几日说,我大概是情窦初开了,这事靠谱么?我……该不会真对叶大小姐有了心悦之情了吧?叶大小姐她可曾婚配?是否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