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衍事先就知晓今日有杀手,所以,早就有所准备。
祭祀现场一片大乱。
除却个别女眷手无缚鸡之力,在场大多数人都是练家子,便是大长公主也从黑衣人手中夺来一柄长剑。因为对故人的相思无处可诉,大长公主将怒意转移到了杀手身上,精致面庞露出阴狠之色:“给本宫杀了他们!统统杀了!”
卫子虞一脸无语,重新下令:“留下活口!”
大伯母素来我行我素,可卫子虞不行。他是卫家嫡长子,是卫子衍的左膀右臂,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
这时,花不匪一边打斗,一边凑了过来:“卫大公子,的确不能让他们都死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撬开他们的嘴。本将军才回京不久,理应没有仇家才对,你说,杀手是不是冲着你们卫家来的?”
卫子虞不由得菊花一紧,素来镇定的他,嗓音竟卡了一下:“花、花将军,这……我亦不知。”
趁着打斗,卫子虞顺势转移阵地,远离了花不匪。
此刻,那份情书的内容,还历历在目,字字句句皆刻在了他脑子里。
卫子虞没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他也不可能与花不匪有任何牵扯。
此刻,卫子衍看得真切,大长公主明显在护着霍晏礼,他抿唇不语,眸中暮色沉沉。
而这时,卫子衍察觉到有刺客冲着他杀了过来,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他看见叶棠朝他狂奔而来。
“二表哥,小心!”
几乎是瞬间,卫子衍仿佛听见春日里,花木绽放的声音,还宛若看见了潺潺溪流路过荒芜时的生机。
他不再介意大长公主到底护着谁了。
只要叶棠是奔赴他,而不是霍晏礼,他便又觉得世间一切皆可原谅。
那该死的好胜心,让他这一刻得意了。
卫子衍的手摁在了腰间,软剑出鞘,持剑将刺客锁喉的同时,另外一条臂膀熟稔的搂住了叶棠的柔腰。这个搂腰的动作,他已经十分熟练,一次比一次搂得更是流畅。
同一时间,霍晏礼望了过来,见此景,他听见什么脆弱的东西突然碎开。胸口堵闷难受,像是被人用利刃划破了一刀口子,又泼上了一碗陈年老醋。
此刻,卫子衍的试探已经结束,他一个眼神看向长安,长安就立刻会意,这便吹响口哨,将早就埋伏好的护院唤了出来。
现场打斗眼看着就可以分出胜负。
霍晏礼见花不匪又挨近了他,不免有些无措:“花将军,我无需你保护,花将军护好自己即可。”
花不匪俏皮一笑:“你我不在战场,喊什么将军,叫我小花就好。”
卫子虞:“……”不,他不敢。
幸好,收到匿名情书的人,不止是他。万一被花不匪讹上,那可就糟了。
不是卫子虞瞧不上花不匪,而是花家就剩下这么一个大小姐了,必定会招婿。
况且……
花、卫两家皆手握重兵,皇上是不可能允许这两家联姻的。
这厢,花不匪撩完卫子虞,又看向霍晏礼。
年轻郎君心情低沉失落,从袖中掏出一张手笺。
“花少将军,这情书上的字迹,理应出自你之手,我已经特意对照过,的确是你所写。可我……心中有人了,实在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花不匪:“……”
卫子虞:“……”
霍少将军在作甚?这世上怎会有这种实诚人?非要将事情挑明了不可么?
花不匪朗声大笑:“哈哈哈!霍少将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花某不会强人所难。”
刺客大半伤亡,另有几名活口被捉拿。
场面安全之后,叶棠就从卫子衍的臂弯挣脱了出来,她诧异的发现,这家伙又好像会笑了似的,脸上的肃重杀戮也荡然无存。
叶棠不明所以:“……”
此处遍地尸首,日头又烈,自是不宜久留,卫子虞留下一些人手善后,一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待祭坛再无旁人时,一个藏在暗处许久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晓青城望着祭坛上挂着的幡,眼底一片冷沉。
方才这个地方集聚了大燕三大将门的后人,不知他们可还记得当年的赵家!
卫、赵、霍、花,是大燕开国功勋,也是本朝四大将门,祖/上更是拜把子的兄弟。
十多年前,赵家被戴上谋逆叛国之罪,阖族诛灭,其余三家又在哪里?!无一人伸出援手!
“祖宗在上,外祖、父亲、母亲、兄长们,我回来了。”晓青城撩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这又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徐徐道来。
“当年,幸得管家庇佑,用他的儿子顶替我去死了。我逃亡去了冀州,被大小姐收留,是大小姐让我习武读书,此番归来,我必定重振赵家门楣!”
“方才大小姐也朝着你们跪拜了,你们可看见了?”
晓青城自说自话,仿佛已经将叶棠视作了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