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啊,您就不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那个单枪匹马杀入敌营,从无败仗的霍家少主,他这是怎么了?!
终于,霍晏礼一鼓作气:“叶大小姐,我是来道贺的!这些都送给你。”
他双手奉上了花,又转过身,从随从手中接过数只锦盒,转手都递到了叶棠面前。
随从:“……”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叶棠自是欢喜。
她在京都没几个知心好友,她也深知,人心经受不住考验,上辈子的经历更是让她不可能轻易相信谁。
但霍晏礼不同,她总觉得这人简单又纯粹。世上很少有这种人,既强大、尊贵,却又干净、纯良。
“多谢霍少将军,可今日铺子还没开张,你且稍坐。”一言至此,叶棠即刻吩咐,“来人!上最好的茶。霍少将军可是咱们铺子的贵客。”
他是贵客啊……
霍晏礼落座,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坐姿端正,时不时看向叶棠,但很快又转移视线,即便在饮茶时,他也偶尔瞥向叶棠。一双深邃干净的眸子,仿佛鬼鬼祟祟。
叶棠今日繁忙,无暇陪伴在侧。但霍晏礼也不埋怨,仿佛只要能看见叶棠,他便心情甚好。
此时,霍晏礼没有注意到,一双冷沉的眸子正凝视着他。
霍晏礼迟迟没离开,晓青城终于朝着他走来。
“霍少将军,今日茶楼暂不开业,你若无旁的事,可以走了。”晓青城脸上挂着笑,但笑意是冷的。
霍晏礼已经饮了半壶茶,他酝酿了满腹的话,还没说出来,如何能离开?若是此刻就走,只怕今晚又将是彻夜难眠。
霍晏礼看着晓青城,纳闷一问:“晓公子可曾来过京都?我似在哪里见过你?”
晓青城眼底飞快掠过异色,但转瞬消失殆尽:“我是冀州人士,在冀州长大,十多年来一直都待在大小姐身边,是前阵子才来了一趟京都。”
这时,叶棠走了过来,刚好听见两人对话,也附和说:“青城是我幼时在街上捡来的,后来就一直跟着我,已被我视作至亲了。”
叶棠一出现,晓青城脸上的冷凝之色,几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年轻郎君的温柔笑意。
至亲啊……
一家人,自然是至亲。
他也将大小姐当做了至亲。
晓青城如是的想着。
霍晏礼剑眉微拧。依旧觉得晓青城甚是眼熟。但他翻遍记忆,也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晓青城,他自己除了前阵子去过冀州之外,此前也不曾去过冀州。
叶棠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就将铺子交给了晓青城。
“青城,我回伯府了,这几日辛苦你一些,正好过几天是黄道吉日,可以开业。”
晓青城从幼时起,就对叶棠言听计从。
可当下,他见霍晏礼也起身,却不想让叶棠离开。
“大小姐,你不多待一会?等到天黑之前,我送你回伯府便是。”晓青城不动声色的往前迈出一步,刚好挡在了叶棠与霍晏礼之间。
未及叶棠开口,霍晏礼提议:“我可以送叶大小姐回去。”
叶棠并未拒绝:“青城,你不必送我,你能帮我打理好铺子,我已是很高兴。”
叶棠莞尔一笑,这便带着采薇离开。
晓青城垂在广袖的手握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霍晏礼与叶棠一道离开。
霍晏礼虽怀疑曾经见过晓青城,但眼下,他的心思都在叶棠身上,那些还未宣之于口的爱慕,让他手心溢出一层薄汗。
他反反复复打了数次腹稿,可直到叶棠上了马车,他还是没能开口。
霍晏礼:“……”
这表明心意的事情,为何会比行军打仗还要难?
他到底在怕什么?
随从也一脸懵,替自家少主操碎了心。
这厢,霍晏礼只能骑上战马,跟着叶棠的青帷马车徐徐往前。
青石路面发出“哒哒哒”的马蹄声,这战马晃了晃脑袋,似乎也在因为自家主子的墨迹,而觉得颓唐沮丧。
“少主、少主!”随从压低了声音,提醒自家主子,又朝着马车挤眉弄眼。
霍晏礼:“……!”
他自是知道马车内的人是叶棠。
是他自己忘记了表明心意么?!
当然不是!
霍晏礼握紧了缰绳,深吸气,一双深邃的眸子,眼巴巴的望着前面的青帷马车。
他告诉自己,且不急,万不能唐突了叶大小姐,等将她送回伯府,再询问她的心意也不迟。
是以,霍晏礼又开始不厌其烦的打着腹稿。
轰隆隆——
长安街上空的铅云翻滚,层云避日,原本还刺目的骄阳,很快就被卷入一层雨云之中。
突如其来的疾风,从长街一侧席卷而来,扬起漫天尘埃。临街的商贩摊子,被吹得东倒西歪,四处零落。
一场雷雨将至。
闷热了许久的京都,总算是迎来甘霖。
纷纷扰扰的人群中,有人急忙归家,有人匆匆收摊。
此刻,临街一处二层酒楼上,几名男子目送着伯府的马车离开。其中一男子拍手道:“真是太好了!督主最想杀的人,竟聚在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