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一世明明已经改变了很多事,总不能还是短命早死!
她还没来得及嫁给心爱的霍少将军。
倘若她也出事,霍晏礼如何能受得了?!
叶棠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此刻,这种绝望的无助,却让她忽然清泪滑落。
她不甘心啊!
叶棠被一步步推向炼丹炉,她闭着眼,忍受着灼烫,双足尽可能的摁压着地面。
就这样了么?
她依旧没能养大妹妹,也没有将叶家发扬光大,更是没能与霍晏礼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在绝望之际,一声闷哼传来,从后方推着她的那股力道陡然消失。
随即,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两名阉人当场到底,像是被被人拧断了脖颈。
叶棠被人拉入怀中时,才看清卫子衍的脸。
她方才大概是太过绝望,以至于忘了惊呼出声,卫子衍一臂圈着她的同时,一脚将方才的太监揣进了炼丹炉里,惨叫声只余一半,便彻底被火焰吞灭。
叶棠安全了,但并没有回过神来,方才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双眼空洞的望着卫子衍。
“叶棠,你怎么了?”
“他们都死了,别怕。”
叶棠缓缓转过脸,望向正在焚烧的炼丹炉,腹中突然涌上一阵恶心。她盯着里面的火焰,目光一瞬也不瞬。
卫子衍见叶棠失神,晃了晃她的肩:“叶棠……这次是我救了你,你总该正眼看我了吧?”
嗓子带着几分急切与请求。
同一时间,偏殿内,御医施针过后,霍老夫人悠悠转醒,但状态十分不妙。见霍晏礼就守在自己跟前,霍老夫人伸出手,指尖在他眉目将划过,仿佛看见了儿子的影子。
霍老夫人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对霍晏礼招了招手:“孩子,靠近些,祖母有话对你说。”
霍晏礼双目赤红,闻言,忙照做。
他自幼无父无母,祖母与表姑是他最为敬重的长辈。他还想让祖母看着他娶妻生子,让她颐养天年。
“祖母……”
年轻的将军一度哽咽。
霍老夫人附在霍晏礼耳畔,终于将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告诉了他。
寥寥几句过后,霍晏礼怔然。老夫人却像是释然了。
真到了这一刻,霍老夫人心里门儿清。
“好孩子,谁也别怪,顺着心意去做你该做的事。记住,你表姑永远不会害你。”
“莫要为了我守孝,别耽搁了婚事。你尽快娶妻,祖母在天有灵,才能心安。”
“霍家……就交到你手上了。”
一言至此,霍老夫人像是突然失了力,所有精气神尽数散去,在霍晏礼面前驾鹤西去。
“……祖母!”
霍晏礼趴在老夫人身上,一声哀鸣,手掌握紧了床柱,青筋凸起。
表姑,竟是他的亲生母亲!
竟有这种事!
祖母临死之前,还交代他小心帝王,他如何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
今日是中秋夜宴,若无帝王首肯,谁又敢对一品命妇下/毒?!
皇上这是在逼他啊!
殿牖被人从外面推开,大长公主疾步走来,见状,她缓缓跪下,送了霍老夫人最后一程。
殿外,众人一阵唏嘘。
人人噤若寒蝉。
因着嫌疑人迟迟没有找出来,帝王便遣散了众宾客,又命道士在宴殿内做法,试图净化不洁之气。
霍晏礼亲自抱着霍老太太离开宫廷,当夜,霍府挂上了白幡,下人哭声不绝,霍晏礼跪在灵堂前,腰杆笔直,迟迟没有一丝动作,如若石雕。
叶棠是被卫子衍带出宫廷的。
霍老夫人的死,转移了旁人的注意力,无人察觉到卫子衍的行径。
叶棠一晚上仿佛失了声,她试图放开卫子衍,却是就连力气也使不出来。
人被抱入轩墨斋的卧房时,采薇和拾翠俱是惊色。
“世子爷,这、这怕是于理不合。”
卫子衍置若罔闻,抱着叶棠径直踏入内室,将叶棠放在榻上时,他又给她把了脉,确定无大碍,这打趣轻笑:“你终于知道怕了?今日我若是迟到片刻,你便已经变成灰了。”
叶棠喉咙干涩。
的确,她怕了。
在宫廷炼丹房,死亡就在眼前,她又亲眼看见那阉人活活烧死,眼下的确惊魂未定。叶棠还寄挂着霍晏礼那边,也不知道霍晏礼能不能承受得住……
叶棠面颊略显苍白,像一场秋雨的忘川花,透着一股凄楚美。
她也稍稍收拢神志,她知道卫子衍对一切都了如指掌,问道:“霍老夫人她……”
叶棠一语未尽,便哽咽了起来。
卫子衍一眼读懂她:“老夫人已经确定西去了。”
叶棠:“……”
她蜷缩着身子,抱紧了双膝,精致小巧的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狐狸眼失魂落魄。
卫子衍拧眉,以为她在担心婚事,不免心头堵闷。
他又救了她一次,她怎么就不记得救命之恩?
这辈子,他前前后后救了她数次,难道还不及霍晏礼救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