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也抱住了他,在他怀中柔声安抚:“一切都会好的,我一直陪着你。”
霍晏礼将人抱得更紧,他像一个破碎的小孩,得了救赎,又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好。”
卫子衍依旧冷冷的看着。
霍老夫人上次大寿当日,朝中大半权贵皆登门道喜,但今日上门吊唁之人却寥寥无几。昨晚宫宴之事,虽一直没有一个说法,但众人已经开始见风使舵。
不多时,两名护院提着一只木箱子过来。
“少主,方才有人将这木箱丢在府门外,还交代,一定让要少主亲自查看里面的东西。”
护院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神色异常。
花不匪与卫子虞也凑了过来。
这时,花不匪随口一说:“话本上总会写到这一幕,必定有人想让霍少将军得知什么秘密,这才故意送来箱子,里面也必然装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卫子虞眼神复杂的看向新婚妻子:“……”话本都是一些穷书生所写,如何就能当真了?
眼下,霍晏礼自是要亲自开箱。
叶棠在一旁提醒:“仔细着些,小心有诈。”
“嗯。”霍晏礼点头。他拔剑出鞘,用长剑撬开木箱。
见状,花不匪在一旁打趣:“霍少将军能娶到棠儿妹妹这样的女子,当真是夫复何求啊。”
霍晏礼正沉浸在失去祖母的痛苦中,闻言,竟露出一丝欣慰。
卫子衍:“……”
卫子虞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花不匪。二弟才是自家人,怎么能胳膊往外拐?弟控如他,实在不忍看见二弟如此失魂落魄。
木箱被撬开,里面的血衣看似已经有些年头,但霍晏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霍家军的铠甲。另外,血衣上面,还有几封手笺。
霍晏礼喉结一紧,他仿佛猜到了什么,弯腰去捡了手笺,翻开扫了一眼后,果然神色大变。
他素来性情温和,但此刻,却是露出冷煞之色。
霍晏礼捏紧手笺,忽然意识到,二十年坚守的信念,全部崩塌瓦解。
他看向大长公主,并未失控,只语气如常,道:“所以,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霍长卿是大长公主的心病,不能提及,否则,撕心裂肺。
矜贵如她,当场泪落如雨。
大长公主的反应,便就是答案。
霍晏礼后退了半步,自嘲一笑:“原来不是战死……呵呵……这些年,我一直以父亲为荣,长守边陲,护我大燕国土。霍家军倒是守住了大燕,可谁又来守住霍家人?”
他悲愤不已,却又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
这时,花不匪又准确的抓住了事情的要点:“这只木箱子会是谁送来的?目的是什么?”
卫子虞瞥了一眼新婚妻子,他起初觉得花不匪顽劣胡闹,而今,他更是觉得,妻子她……深不可测。
在场几人各有思量。
卫子衍清隽的面庞上,始终挂着冷漠无温的神色,像是对眼前一切都毫不在意。
叶棠一直神色专注,且安静的看着霍晏礼,她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只盼着,时间赶紧过去。
一月、半年、一年……
伤痛总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去。
霍晏礼一念之间,判若两人。
他收到木箱子后,便将自己关入了书房,谁也不见。不再顾及外面吊唁的宾客,即便对叶棠,也不再特殊对待。
夜幕后,卫家几人启程回府。
叶棠心事重重。
抵达伯府大门外的朱雀巷时,卫子衍只是侧过脸看了她一眼,这便款步离开。夜色笼罩下的男人,面容显得十分立挺深邃。
回到青玉阁,便有锦衣劲装的男子走向卫子衍,抱拳道:“世子爷,您刚离开霍府没多久,霍晏礼就开始召集府兵了,估计很快就会行动。”
卫子衍的眸子里映着琉璃微光,深邃不见底。
霍晏礼在短短两日之内,经受连番打击,任谁遇到这样强劲的刺激,也不会稳如泰山。
霍晏礼理应能明白,从朝廷监军手里夺回霍家军,掌兵权才能自保。
“好。”
卫子衍立于院墙的芭蕉树下,负手而立,静等霍晏礼离京。
次日,霍晏礼违背圣旨,连夜带了数百名心腹府军,赶赴边陲。
这个消息一经传播,京都又掀起了轰然大波。
先是永宁伯下落不明,这又轮到霍家出事,京都的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叶棠听到消息时,正在用早食,她先是一怔,随即弃了手中竹箸,提着裙摆就往外狂奔。
她昨夜一宿梦魇。
醒来时一直心绪不宁。
霍晏礼素来稳重,也看重自己,不可能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直接离开。
除非……
他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叶棠召集了自己的护院,当即骑马一路追踪。
她要见到霍晏礼。
哪怕仅对他说上一句话,也是好的。
叶棠会骑马,但并不擅长。饶是如此,她还是直接骑马赶路。
青玉阁那边,卫子衍很快得知此事,也弃了刚食了一半的清粥,带着几名心腹,立刻出门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