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至此,叶棠又说:“汪大人,该如何抉择,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两位表哥算是你的救星,否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用不了多久,必定没有好下场。死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比死更痛苦。”
汪良知道曹阉太多的秘密,自是不可能高枕无忧。
卫子虞应下:“好,我今晚就吩咐暗卫过来,保护苏小姐安危。”
苦命鸳鸯双双跪下,连连磕头。
汪良是个聪明人,他从草根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谋略绝对不输于常人,自是明白当下的处境。他最好的路,便是选择卫家兄弟提供的这条路。
几人一番商谈,很快笃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万花楼不宜久留,很快,叶棠就大大方方走出了苏玥儿的屋子,她离开万花楼之前,又给众多美姬撒下银票,总之,出手相当阔绰大方,一时间,万花楼的人都在揣测这位“少年郎君”的身份。
叶棠离开万花楼,重新踏入黑漆平顶马车,此刻,卫子衍与卫子虞已经在车内静等,见叶棠面色红润,似是容光焕发,还真像是刚刚不久之前偷香窃玉了,卫子虞温润一笑:“叶表妹,不成想,你还有这等本事。对了,今日你花费的银子,我与你二表哥会给你补上。”
叶棠是个生意人,当然明白长远的买卖才更划算,她就希望卫家兄弟亏欠她的,如此,今后但凡遇到难事,她都能有一个倚仗。
其实,她今日就是故意挥金如土。她付出的越多,卫家兄弟就欠她越多。
“大表哥,银子的事不必再提,身外之物,不足挂齿。”叶棠一言至此,看向一直不苟言笑的卫子衍,她其实不太明白,这人明明出身矜贵,为何总是冷着一张脸,不是人人生来都是勋贵呀,“二表哥,我还是那句话,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早日将曹阉拉下台,我也能彻底安全。今晚花费的区区数千两算是我的一点绵薄之力。”
卫子虞:“……”
卫子衍:“……”
区区数千两?
绵薄之力?
便是勋贵之家,也不会如此口出狂言。卫子衍自是不缺银子,但此刻,他却有种被叶棠用财力压制的错觉。
卫子虞笑意温和:“那就让叶表妹破费了。”
叶棠不以为然。她爱财,但也舍得施财。
思及苏玥儿和汪良,叶棠不禁唏嘘:“若非曹阉,那对苦命鸳鸯或许已经修成正果了。世间情爱,真心最是难得。可汪大人为了心悦之人,也背叛了恩师,他此生大抵都没法释怀。”
卫子虞很会共情旁人,叶棠此言,他深有感触:“叶表妹也是心善之人。”不然,又如何会理解汪良?世事总是难两全。
叶棠与卫子虞正惆怅,一句很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世间情爱多是无稽之谈。”
卫子衍的语气颇为冷凝,眼梢的神色更是不屑一顾,就仿佛“情爱”二字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厌恶所谓的真情,大长公主为了守护她内心的那份真情,即便嫁为他人妇,却还是人在曹营心在汉。
他鄙夷世间所有为了情爱,而不顾全大局的痴男怨女。
便是那汪良,也是罪该万死。
卫子虞:“……”他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二弟哪里都好,就是有些过于不沾地气。
叶棠诧异,她看着卫子衍清隽的眉目,欲言又止。
这家伙既认为情爱乃无稽之谈,上辈子又为何将她从宫廷带出来?
彼时,她是太子刚迎娶的侧妃,他是叛军之首,委实不该留下她……
马车继续往前疾驰,叶棠身上沾上了苏玥儿的脂粉香气,卫子衍一下就能闻到,频频蹙眉,一脸嫌弃之色:“难闻。”
叶棠一愣,以为自己幻听了:“二表哥,你方才说什么?”
卫子衍并不给叶棠面子,直言:“我说,你很难闻。”
卫子虞:“……二弟!”
叶棠:“……”
她哪里难闻了?
叶棠自己抬袖轻嗅,分明一身幽香,十分好闻。
就在这时,两匹拉着马车的矫驹忽然仰天嘶鸣,车轱辘顿停,黑漆平顶车厢倏的剧烈晃动了一下,叶棠仅仅会一些三脚猫功夫,自是来不及反应,身子直接斜斜倒向左侧,本能使然,她双手攀附上卫子衍胸膛的同时,人也朝着他下/腹的位置栽了进去,脸刚好抵在了男人的腰封上。
这个动作发生的太过,不过一息之间。
叶棠一声尖叫。
卫子衍浑身紧绷,他这样的人天生警觉,自是察觉到了杀意,一手拔出软剑的同时,另一只手摁住了叶棠的肩。
美人柔肩,纤软柔弱。
卫子衍修长手掌上,青筋凸起。
他一个凌冽眼神望向车窗外,下一刻便垂眸看向栽入他怀中的叶棠。
卫子衍看得出来,方才叶棠的动作不似作伪。
可叶棠偏生倒在了他这个位置上……
让卫子衍不得不多想。
下一刻,卫子衍手掌一用力,将叶棠从怀中推开,在薄薄微光之中,女子面颊涨红,双眸潋滟莹润,仿佛受了多大的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