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鸽子叼来了一支带着梅花的信。
“你昏迷不醒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
仲藻雪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那信上的墨字,只看了一眼,视线却更多的落在了那一只白色的小鸽子身上。
掀开被子起身。
只伸手一捞便直接的将它抓住,绑在了一边的桌子腿上不让它再飞出去。
“咕——”
“咕咕!”
没管它扑腾着翅膀不满的叫着。
再一次倦倦的窝进了被子里头,只刚刚那一番动作便已经虚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仲藻雪困乏的紧,拥着被子半阖下了一双眸。
朝堂之上的事情她隐约有听过一些,知道当中的党派之争。
但眼下她只关心那几桩相牵连的案子会有一个怎样的结果。
是沉冤得雪?
还是再一次不见天日?
已经有这么多的证据了,无论是物证还是人证,无论是她们几个女子整整这一年以来潜藏于此搜罗到的东西,还是祁青鹤做为御史查到的东西。
如果这样都还不足以让亡死之人昭见天日……
还有李诗情。
却不知道时至今日可有找到她了?
还有殷盈姐和三娘她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明明已经困乏的非常了,但这一番的寂静下来,却是让她心头涌起了万千的思绪,那里头有担忧,有记挂,有不安,一时间便也难以安枕下来。
法场之上,她们背水一战来救她,当中受陷囹圄的那些人……
那些人……
“嗒。”
“嗒嗒嗒嗒。”
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敲窗户的声音。
仲藻雪眸子倏地一沉,脸色更是一时间沉如生铁的望向了那边,目光如炬。就这样看着那尖喙敲窗的声音不断的有那一边响着。
“嗒嗒。”
“嗒嗒嗒嗒。”
一声又一声。
终于。
忍无可忍的仲藻雪一把掀开了被子,也顾不着找鞋子的赤着脚,大步的往门外走了过去,猛地伸手一把拉开了门!
风雪直灌了进来。
她沉着一张脸看着坐在外面门檐下的男人。
骤然的开门声却也惊到了祁青鹤。
对穿的长风迎面贯了过来,直将屋檐下叠放着的白纸给吹了起来,有几张没有被砚台压住,一时间被风吹了起来。
祁青鹤眸子有些微凝的抬头望着她,像是在努力辨别着她脸上的表情。
仲藻雪原先是沾了些火气的。
毕竟换了谁在困乏极了想要休息的时候,被人这样三番四次的折腾着,心里头都会想要抓狂,她甚至想直接将他痛揍一顿。
但这方房推开了。
看着他衣衫单薄的坐在檐下,头上身上还带着雪,脸更是冻的好似结了一层冰。
他就像一个雪人一样的杵在了这里。
他说,
他不想离开。
他想看着她。
吹过来的一阵风雪直灌入了五脏里,那是真正的冷,凉入了骨髓里头,却也在那一瞬间浇灭了她沾上的火气。
仲藻雪一只手把着门,站在那里看着坐在檐下的男人。
想到了他还有染“伤寒”。
就这样望了他一会儿,脸色不怎么好的说道,“进来,有什么话都给我一次性说清楚了,再放鸽子进来吵我今晚就直接将它炖了。”
松开了把着门的手,仲藻雪没再看他一眼的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却没看到男人眼里藏着的笑。
一抹得逞的笑。
有些坏。
即使手上已经有些被冻伤了,身子更是被冻得没了知觉。
像是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祁青鹤站起了身,伸手摸索着身边的柱子,藏好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跟在她后走了进去。
只是屋外实在是冷。
在外边呆久了被冻得木麻了许是不觉得,但这一方进来了之后,冷暖相撞之下,后知后觉有那股子冷沏入了骨头里。
大步跟上了她的脚步,低头间,却是不经意看到了她竟然赤着足。
望着那一双玉白色无瑕的纤足,祁青鹤有些走神,但下一刻却皱起了眉头走了过去想要将她带回暖被。
正想要过去将她抱起,却不想走在前面的仲藻雪突然转过了身来。
“哗啦——”
一展而开的是一件带着毛领的厚绒大氅。
她便是展开了衣,脸上见不着一丝表情的抬手掠过了他的后背为他披了上去,暖衾盖在了肩上,温了他那一身的寒气,在这样一个寒冬里面却是极温暖的。
祁青鹤怔怔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染了伤寒还这般不听劝,你是有几条命能记挂在这里?”仲藻雪语气冷淡道。
祁青鹤久久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直到看到了她还赤足站在地上,还回过神来想要将她抱回床上去歇着,只刚伸了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却注意到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还伤着用不上力。
便只得拉着她让她好生躺了回去。
屋子里的地龙正烧得暖,仲藻雪倒并不觉得冷,也没注意到自己正赤着足,倒是被刚才那一阵风雪给灌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虽然身体上还有些倦,但却并不想躺回去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