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根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
东院落得清静,又是这样的夜里,却是极为安静的,只这样一丁点的声音与响动便听得格外的清晰,登时引起了几人的警觉。
“谁?”
“何人在那里!”
警觉起身之余,听着那边的假山上传来了一阵动静,窸窣过后原是一只黑猫跳了出来。
“喵呜。”
那黑猫叫了一声。
见着有人过来了,便折了一下尾巴受惊的溜走了。
“……原来是猫。”
“……”
李诗情紧贴着假山的石壁,静观着那边的动静,也是在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了沈蒙在黎安谋划的那一系列动作是为何意,又是有何图谋。
他并不是想要辅佐太子登基。
他是有自己的野心。
如此看来,大祭日之中太子受陷沈钰的陷阱落得险险废太子之事,怕是也有他的推波助澜,或者是坐望观火。由那一日起后,太子惶惶立位于被废的胆颤中,走了一步私通外敌借力的蠢棋。
仰仗着他的这一位好皇叔的力量。
李诗情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听着那边的谋划,知道了所谓的太子口谕,清楚了传递太子口谕的人原来都是沈蒙安插的死忠之士。
却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李诗情沉着一张脸听完整了他们的谋策之后正准备离开。
脚步刚落沾到了地上,正想要悄无声息的退下。
“可都听仔细了吗,还有什么遗漏?”有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李诗情浑身一震。
转过身去。
却是看着李承安不知何时正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个曾经因为家世没落,被李家的大家瞧不起的旁支寒子,爱慕过她,向她提过亲,被她拒绝过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冷意与阴戾,好似贱视一只蝼蚁。
那一眼却是让她脊背陡然一寒。
“啊!——”
被男人一手拽了出去,只一个推搡被跌在了东院的庭院中,摔在了地上铺就着玉石小路上,却是磕的生疼极了,整个人随之而然的也彻底的暴露在了视野之中。
惊得了原先坐在那里等候着的人站起身来。
“这是?!”
当中有一个人很快的反应了过来,面色沉了下去,“刚才我们所说的话可是被她听到了?”
李承安扫了一眼伏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像是想起了自己昔年求亲之时所受到的耻辱一般,轻嘲的笑了一声道,“怕是一字都没有漏下。”
“你——”
李诗情听出了他的报复之意,齿寒的抬头死死的盯着她。
“咚!”
球凿彻底的撞破了玉璧。
眼见着无数根雕龙画凤的朱红柱子被撞断,好似跪膝塌倒了下来,整根承重的柱子彻底的倾斜。只听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震响着,眼见着那画栋破,眼见着那金瓦碎,眼见着那高楼倒——
“轰隆隆隆——”
倾颓坍塌之余,是无数的烟尘四散着飞扬了起来,冲激着立身一旁监察人翻飞的长发。
“那就不能留下她了。”
“且慢。”
李承安伸手拦下了对方。
“怎么?”那人见他伸手,一脸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末了,又心照不宣的放荡的笑了起来,“莫不是看着是个绝色你还起了别的心意?”
李承安笑了一声,只说,“你们许是都不知道,她身上还有当年李夫人临终前交付的密函。”
听到这里那人的脸色便是当即大变。
李诗情被赶过来的武麟扣押在了石头铺就的地上,挣扎了一番只狠狠的望向了他,“李承安你这个畜牲——”
只喊了一声,便被武麟摁住头压去了脏水洼中。
“那一封密函,不仅有太子与外敌私通的铁证,还有当中涉案的人员名单与罪证的证据所在,非常的详尽,无一遗漏。”李承安道,“得知李氏还有一个漏网之余,我受长史提见,赶过来给王爷贺寿,想要说的便就是这一件事情。也是我向王爷缴纳的投名状。”
“必须搜出那一封密函。”
“咚!”
“咚!!——”
崩碎的琼楼玉宇,显露出来的是寻常人家这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金银珠宝,奇珍古董,名画真迹。只在这一片飘散的飞尘之中,金光灿烂,璀璨万千。
那是一粒碎块便能教无数人苦苦劳作一生都不可及的金银。
追及一生。
有太多的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的宝物。
那些令人艳羡的享乐。
是堆积而作的民膏金山,是百姓血汗与尸骨而铸的酒池肉林。
是皇权贵胄的快乐乡。
“轰隆隆隆——”
万千的阁楼倒塌。
无数的金玉没入了泥土之中。
只看着那一面又一面的白墙倒了下去,在操控着锤凿车的工匠们齐心协心的高喝声中,扳动的把手卯足了全力拉起,但脸色沉凝的将那把手齐力的拉至了顶端。
“喝!”
一声平整的震喝。
那些工匠再一齐将那把手给用力的推了下去。
“咚!——”
那锤凿在无数次的敲击之后,彻底的凿穿了整个府邸,就在那一面又一面的白墙倒塌之余,赫然的在一方墙体中出现了一口藏在了那里的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