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了雪的香鞋有些迟缓而艰难的走在雪中。
一步刻一个脚印。
只见着她鬓上的白雪碎染,那一只金雀步摇灵盈生动。
直走到了那一扇雕金腾龙的朱门前停下脚步。
“咚。”
“咚,咚。”
她伸手叩响了朱门。
“……”
“可不是,这黎安城穷虽穷了些,但景致不错。”
“我听说了这黎安城外每年冬天还有一处地方能看到冰瀑,就在蛟龙渠那里好似?”
“冰瀑?”
“正是,这天一骤冷,便是将这蛟龙渠的瀑布给骤然冻住,我记得有一年这瀑布正好水飞如出龙,可好生一出冰龙之貌!”
府苑之中地龙正旺,烧得庭院中可生的暖如春阳,教小宴上不少的人蒸汗之余脱去了外面的裘袄。
庭中篝火正烧。
烈酒正温。
那一院的梅花正值开至了极致,泠香沁心,经了暖风一薰可甚是袭人。
小宴正开得热闹,谈罢了府上的美人娇妾,谈至了美酒佳肴,或是又吹水起了自己在朝为官几年的建树与宏图伟业。
笑声正盈。
待酒过三巡之后,丝竹管弦之声尤起。
只看着一个个衣着鲜丽的绝世美人如游鱼一般从梅花树下穿了过来,腰若细柳,身姿婀娜,顾盼之间眉眼勾人如丝。
“好!好!不愧是王府里的绝色!”
“王爷你这又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么多的美人,可真是太让人艳羡了!”
“王爷如此艳福可真正让人艳羡啊哈哈哈!”
沈蒙听着哈哈大笑,把来了一个美人腰邀入坐怀,颇为享受的就着美人的红酥手饮了下去。
殷盈一身红衣的坐入了他怀中,媚眼如丝,含笑生情,正托着一只手为他送酒,满是款款柔媚的望着他,待他喝完罢,便一挥红袖再飞去了庭中,落身在了主位翻手生花,托月而舞。
红梅正香。
她一身红衣的舞衣在这一片正落的白雪下,犹为显目。
那红,却是比红梅还要艳烈。
雪风将她的那一身红衣吹曳,只见着她落手间压身而转,翻如风中的红梅,直叫人拍手叫绝。
“好!”
“好极了!”
热酒入喉,一片叫好声响起。
殷盈流目顾盼,只是一眼便就生生的能将人把魂儿勾走,盛妆明艳,娇笑生花。庭中的篝火烧得正旺,偶有几粒细碎的星子溅到了她的衣摆上,飞舞间看着就好似是淬火而生的凤一般。
有暖风袭来,吹动了梅花树下挂着的三丈红幔。
白雪之下,无数的碎花飞去,只见着一卷欺雪的水袖飞了过来,那是空明的冷色,尽见霜白。就像是一场飘之若下的大雪一般,只在须臾间便掩盖住了一切的颜色。
察觉到了异常的殷盈在转身间望去,眸子猛地一震。
像是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人。
竟一时震在了原地。
一场寂灭无声的风雪簌簌落下,满庭飞花。
一舞罢。
她从风雪中落下。
惊若天人。
“竟是你!”
看到了来人是仲藻雪,沈蒙意外起身之余又觉着在意料之中,端着手中的酒杯起身间似个大获全胜的猎人一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心里揣着是观若明镜,却轻谑笑道,“你怎地来了?”
仲藻雪走到了他的面前盈盈一扶身,道,“妾身此来是专门来找王爷的。”
“哦?你找本王何事?”
“诉相思。”
仲藻雪低首含羞。
那一场大雪落下,举目间万物皆杀,只有美人依旧笑靥如花。
沈蒙又获一个绝色美人,心里可生的高兴,尤其是这个绝色原就是自己之前一直心心念念辗转反侧的,这方见她肯点头了过来又是一句含羞的“诉相思”,不止是心痒难耐的不说,便是那魂儿也被勾去的不剩下什么了,只在小宴上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大笑着离席而去。
之后,别苑中还发生了一件事。
一直甚得王爷宠爱的舞姬殷盈与仲藻雪一日在走廊中狭道相逢,两人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只在她欠身一礼时,殷盈伸手便甩了她一巴掌。
受了这一巴掌的仲藻雪什么话也没说的离开了。
“……”
“就是这样,她使着浑身解数耍花招勾引王爷,在那一场梅花小宴上抢尽了我的风头,回来府上更是占尽了王爷的宠爱,是故我一直看她生厌,碰到一次便打了她一巴掌,府上的人都知道我与她不和。”殷盈神容讥讽的说道。
祁青鹤侧眸望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的舞姬,眸色沉暗。
“你打了她?”
“不止一次。”
殷盈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看她那张脸就厌烦,一幅清高自以为是的模样,不过是个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罢了,还当自己是闺阁里清白的千金小姐不成?”
祁青鹤望着她的眼神越渐的暗沉生冷,“确是你给她灌下的绝孕寒汤?”
殷盈一愣,听着他突然没头没尾问出这一句话,一时间像是有些意外的样子。眸子一转,她笑道,“是我,王爷贵为皇胄之身,更是圣上的胞弟,这西陵王府之尊哪里容得下像她那样的贱人来给王爷生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