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对着洗手池的镜子补口红,薄薄一层, 稍提气色, 又不像真的抹了口红,玩些素颜小心机。
“有人吗?”口红旋回去, 啪塔一声扣合。
“Don't know咯。”同伴回她声。
看来是只有她们俩。
“万年不放个屁,突然来个哑炮,我快递现在都不知道问谁要!”
口红被砸在镜子上,噌一声,镜子被弹掉一小块玻璃屑,她翻白眼。
“很贵?”女生从隔间出来。
“十万一盒。”
“啧,找管理员查呢,行不行?”
“得了吧,谁敢暴露自己的ID?”
水声哗啦啦地响,隔了会儿刹住,一女生甩了甩手,笑了:“也是,混沙漠刺客的谁没干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管理员也不干净,他不敢。”
另个女生靠墙环着胸,没劲得很,“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不会真要靠故事汇这种笑话社团混完吧,真他妈没劲。”
“最近压力很大?”
“有点吧,刚刚的小考死得很彻底,排名出来,银行卡又得被停掉,靠!烦死了!”
“你不是有‘高分水’吗?又吃完了?”
“吃完了,本来按往常,今天快递应该到的,谁他妈知道对面突然没声儿了,早上想着去问呢,结果好了,沙漠刺客整个被封,晦气!”
“好啦,别气啦,前几天故事汇出新版本了,看了吗?”
女生一顿:“哦,同人文又开始连载了?牛逼。”
“话说你站哪派?‘青梅组’还是‘天降组’?”
女生笑了,撞了撞同伴的肩膀,“论主笔的号召力来说,我站青梅组,但要是嗑真人CP就……”
她与另一个女生眼对上,相视一笑。
她理着刘海看镜子:“他俩绝对有事。”
“哪种事?”
“你觉得呢?”
“全校心知肚明的那事?”
“废话。”
“可惜,谣言。”
“谁都希望是谣言咯。”
“唯一一件没有蛛丝马迹却全校公认的事。”
“你怎么看?”
“不看。”她笑笑,“私底下却摆明面儿的事情,司洛林那架势压根没想藏。”
“他看臧彧那眼神儿,火气儿太明显了。”
“猜猜他俩谁追谁?”
“压?”
“压。”
“最近手头紧,没钱。”
“得罪了哪位?”
“当家那位。”
“惨。”
“滚。”
教室里的氛围从前半节课的昏昏欲睡到后半节课的躁动不安,惹得讲课的英语老师皱了好几次眉,人在教室里前前后后走了好几圈,当作暗示,嘴上的英文单词仍旧念得流利平稳,眼神儿在教室逡巡好几圈,物色着儆猴的鸡。
郗雾熬了一个大夜,前一天晚上臧曜突然在画室晕倒,她只能半夜给司洛林打电话,司洛林直接找了他们家相熟的家庭医生过去,接手了郗雾的手忙脚乱。
最后臧浮楚来了医院,对她冷冷说了声谢谢,就用冷冰冰的商务话术把她“请”出了病房。
郗雾挺生气的,但也自知确实比不过人家亲女儿有资格留下来,走的时候直接当着臧浮楚的面竖了个中指加白眼。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四点了,她也懒得回去,穿着拖鞋在司洛林家的劳斯莱斯上眯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司洛林不知从哪买来的鞋。
白色的空军一号,女式鞋码,看着和他脚上那双像同款,问他,他就说不了解牌子,他都是跟着褚颜午买的。
郗雾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了。
“钱你从我账户里提就行。”咬着司洛林买的灌汤包说了这么句,香味儿飘了满车厢,不过车子自带换风系统,也就没有油腻味儿。
司洛林闻言说“不要”。
郗雾看了他一眼,捏着小笼包的指尖有点发烫,烫得厉害,就有点疼。
司洛林替她捏走没吃的小笼包,塞进自己嘴里,优雅地嚼着,总感觉带着点气。
莫名其妙的,郗雾搞不懂他,也懒得继续掰扯,反正吵不赢,重新捏起一只小笼包吃。
熬了一上午,到了下午实在熬不住,终于在这节课上又睡成小香猪。
英语课本竖在身前,她和司洛林坐在最后一排,司洛林戴着蓝牙听一节油管上的天文线上发布会,他英语水平和中文水平一样好,对于他来说,英语课和自习课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郗雾,在她眼皮第三次不自觉合上的时候,司洛林给她身前竖了本英语书,拍拍她的肩膀:“睡吧,不要勉强自己。”
温优度和褚颜午坐一桌,靠窗,褚颜午上课向来不安分,小动作奇多,不知道哪个朋友有实践课出校,回来给他带了几大杯奶茶,趁着老师背过身去板书偷偷吸一口。
温优度不喝,听课听得很认真,笔记记得更是勤快,这是准女明星的自律。
英语老师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书往讲台上平整地一摊,双手撑桌,高贵冷艳地低着头,手指一抬,直指门口,语气平淡而不容置疑:“郗雾、司洛林、褚颜午,去,走廊站会儿。”
郗雾听到自己的名字一个激灵,司洛林善解人意地给她递了张纸巾擦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