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门被踢开。
进来的是司洛林,还有姗姗来迟的法官。
他看了一眼杨文,杨文眯起眼睛。
而郗雾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了,汗水密密匝匝流下来,握拳的手心潮湿一片。
周围黑洞洞的,只有司洛林打开的门口有一束光。
他俩隔着空气对上一眼。
郗雾眼泪唰一下掉下来。
杨文先站起来。
“洛林啊……滚开!”
杨文神色不变,看着司洛林眼神都不给他一个,直奔郗雾身边。
郗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起,额头蹭上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一句轻轻的呢喃:“没事了,我在。”
眼睛闭了闭,太阳穴那酸胀刺痛,胸口的滞闷堆积如山,迟迟不散,她握着拳的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额头压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摁着心脏的位置,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司洛林,我好难受。”
她整个人都紧绷着,还微微发着抖。
不是那种因为害怕的瑟瑟发抖,是全身上下在极力压制着什么的发抖。
“我带你去看医生。”
“洛林啊,你怎么来了,这不合规吧?”
“你合规?”
“我申请了程序,刚刚说的话更是没有一句掺假,怎么不算……”
“话术不错。”司洛林还抱着郗雾,瞥他一眼,“杨大律师,你挺敬业的,只是律师的敬业,究竟是先维护法律的公正,还是先维护客户的权益,您比我清楚,有的时候从业太久、工作太忙而混淆也是正常的,这是人之常情,这个时候就该养成自省的好习惯,别走极端久了,陷入了思维误区,害人害己。”
杨文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闪烁。
“另外,你不是警察。”
司洛林嗤一声。
“就别瞎玩诱供这套。”
/
医院。
打了镇定剂之后她就睡着了。
司洛林按着护士说的,给她手腕上重新上了药,然后换了一圈纱布。
她腕上全是血,送到医院,掀开衣袖的时候已经皮开肉绽完全不能看。
她用了十成十的力,妄图去用桌角割开自己的皮肉。
还专挑掉了桌皮漆的地方,于是皮肉里扎进去许多微小的铁刺。
医生光是挑干净她手腕上那些皮肉里的小铁刺,就用了整整两个小时。
司洛林皱着眉给她换了药又包好。
胸口的起伏就没消下去过。
“咚咚咚”,门被敲响。
他没应,但是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他掀了掀眼皮,看过去,是杨文。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抱歉,我不知道她情绪会这么……”
“出去。”司洛林毫不犹豫地赶人,语气没半点温度。
杨文叹了口气,把刚刚在路上买的补品放下。
“拿走。”
杨文没听:“一点歉意。”
“她不需要。”
“你毕竟不是她,对不对?”
“她不会想要,拿走。”
声音又冷了八度。
但是杨文仍旧没听,更没拿,有点无奈也有点疲惫:“洛林,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拿走。”
杨文不再和他多废话,转身要走,但身后忽然一阵风,“砰”一声,病房的门被甩上,连带着被甩出来的还有那盒补品。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抡到病房外的墙上。
脑袋撞上了墙,一下子嗡嗡嗡的。
手被反剪到身后,而脚边是他买来的补品。
身后的人冷冷的,带着凛冽的松木气。
“司洛林!”
“明明发现她当时的状态不对还要继续逼问,这叫趁人之危。”
“我……”司洛林抓着他的头发。
“用假证据诱供企图让她急切之下说谎,这叫误导。”
“我都是……”
“为了讨好叶家在圈内打出名气试图颠倒黑白,这叫犯法!”
司洛林咻一下松开他,杨文猛得摔到了地上。
“杨文,这就是所谓律师?这就是所谓最负盛名的恒讼?”
“什么笑话。”
“别和我讲人情那套,也别告诉我人情多管用,拾起你收买人心、左右逢源的那套嘴脸,我不吃。”
“另外,回去告诉叶家,别呼风唤雨的位置待久了就把别人当傻瓜,他们什么心思我门清,想捞叶楼晖是他们的事,但要再敢把主意打郗雾身上,我一定尽量多找证据好让他三年牢变无期。”
“滚!”
他砰一声甩上门。
走廊尽头寂静无声,只剩一抹阳光死在地上。
郗雾醒来的时候,司洛林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手腕上一圈纱布。
咽了口口水。
看向窗前的司洛林,喊了他一声:“司洛林……”
他动了动,交叠的双腿放下,走到她病床前,蹲下,“要喝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