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熹做笔录的速度比她快得多,已经大概打听到了钱越洋究竟做了什么事。
先让人有好感,然后让人陷落、被PUA控制,最后让人去世,钱越洋已经把一套安排的明明白白。只是乔家爸妈管着,他没能成功结婚,才暂时没动乔星,但是在他眼里,她已经没法逃脱了。
气人的是,影响精神和身体情况,最后束缚住魂魄的东西,还是他拿乔星的钱买的!
柏熹忍不住后怕。如果乔星手里的钱再多一点,是不是钱越洋就更舍得买这些邪门的东西了?她恐怕都没机会救下闺蜜。
……不过,闺蜜被控制上头闹的时候,真的很气人。
正想着该怎么告诉乔家父母,柏熹就看到乔星出来了。
乔星做完笔录已经哭了好几次,在“我要去找他”、“他不会这样对我,我对不起他”和“他该受惩罚”之间,来回跳跃拉扯。被摧残过的精神显得脆弱而难以控制,能在死亡威胁下,稍稍清醒,已经是她最大的自控了。
警方见过不少这样的受害人,熟练地安抚着,带着她走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难受……”乔星擦着眼泪,贴住闺蜜,混乱的状态平息了些。乔星犹豫着提出,“我能见见……她吗?”
柏熹愣了一下,没想到闺蜜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知道她说的是谁。
傍晚泼汤的女帮厨姜芽,在凌晨确定两个案子有关后,一起移交了过来。姜芽精神状态不好,吃了药整个人显得麻木又苍老,呆呆坐在角落。
乔星站在对面看着她,忍不住想起看到的档案上的照片。
刚初中毕业的小姑娘,眼睛里是幸福灿烂的光芒。那时的姜芽已经落进了钱越洋的陷阱,她相信这个人会一直爱她,一直走向她们的未来。
但最后,原本有机会上高中上大学的女孩,草草毕业,草草工作,在为一个人付出一切的几年里,掏空了自己的血肉与精神,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
……她视他为最后的支柱,世界的全部,奉上了自己能给出的所有。而他依然抛弃了她。
乔星难以自控地打了个哆嗦,看着姜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我可以做点什么吗?”乔星脑子还是有点混乱,只是本能地想做点什么。
陪着她出来的女警叹了口气,“调养好自己的身体,陪伴好家人,以后好好生活。别太责怪自己了。”
乔星听进去了,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门聚会前玩笑般说的去柏熹那里住,变成了现实。即使被告知已经做法祛除了阴气和积累的尸油影响,累了一晚上的两个人还是狠狠洗了一遍澡,倒头就睡。
乔星先睡醒了,她看着累得还在睡的闺蜜,留了消息,悄悄地先出了门。
她好久没回家没和爸妈说话了,凌晨出了那么多事,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到父母了。
刚到小区门口,乔星有些忐忑,担心保安不放她进去。
毕竟她之前太过分,气得爸爸都说要和她断绝关系了……
然而担忧并没有出现,乔星格外顺利地走了进去,甚至保安还询问要不要载她过去。小别墅区大多数人都开车出行,除了运动散步的,很少会直接从大门步行进去。
乔星归心似箭,一进门,保姆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乔先生不在……”
乔星愣住,“那我妈呢?”
保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还是道,“在医院。”
“什、什么?我妈怎么了?”乔星慌了,突然想起昨天叶老板说的“现在打电话你父母要出事”,难道最后还是出事了?!
保姆叹了口气,“上次吵架你离家出走,就气得住医院了,现在还没回来。乔先生一直在两边跑,这是炖的汤,你要带去吗?”
上次……
乔星呆住了。
她在和欺骗自己的人甜甜蜜蜜,她妈妈痛苦地住在医院。她甚至一点都不知道,妈妈生病了。
要是再危险点,是不是她就会又一次气到妈妈,甚至……气死了妈妈?
乔星愧疚极了。
乔星拎着汤桶,按保姆指点导航找到了医院病房。
乔爸爸坐在病床前,正在说什么。从窗口看去,他的背影竟有些佝偻,妈妈向来不许一根白头发出现的头上,一丝丝白发掺进了鬓角。
乔星差点哭了出来。
她父母都比她强,乔星只是个按部就班听话做事的人。记忆里的父母永远都是强势的、在公司打拼的,父母仿佛永远不会倒下。
但现在她才发现,他们已经老了。
不是她该对抗的目标,而是该扶住的老树。
仔细想想,父母的话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不想让她吃苦,不想让她受委屈……
她多伤人啊。
虽然有钱越洋的控制影响,但说过了做过了就是过了,是她自己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乔星拉开门,轻轻放下汤桶,伏在病床边,像还是个小孩时那样,把脸埋进妈妈手心。
“妈……”刚开口,乔星就忍不住哽咽了,“爸妈我错了,我听你们的,我去好好学,我去相亲,我去认识其他伯伯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