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头第一次碰到别的鬼魂,就是在悬桥村山下,死后神色挣扎的女鬼,把他都差点吓懵过去。
对面的女鬼长得很漂亮,有种杨老头眼里城里人的气质,穿的也好,却干着坏事,往他们村半夜下班赶回家的年轻小姑娘面前招手,要骗走她。走两步退一步,女鬼似乎也在纠结,但那时候杨老头顾不上想。
杨老头气得要命,立刻冲上去揍鬼。他揍得鬼魂很快离远了,旁边突然冒出另一个女鬼,叫嚷着她要带她老爷们来揍他,却迅速跑不见了。
被女鬼影响的小姑娘半夜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走偏了路,迷迷瞪瞪走到了另一个村子的路上。
小姑娘吓坏了,一溜烟跑回了家。
杨老头这才跟清醒了点的女鬼问,“你看着也是好人家的娃娃,怎么死在这里,还要祸害别的小姑娘?”
悬桥村和果园村所在的落花省南,重重大山丘陵此起彼伏。悬桥村和果园村从公路走的话,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相比之下,在山上的悬桥村反而路更好走一点,果园村在山坳坳里,隔了大山,坎坷又绕路。
但仅仅从两边村子归属的山地来算,悬桥村和果园村的地紧挨着,翻过山头就是另一个村子。
穷山恶水出刁民,为了一点土地、收成和水源,两边也打过架。但杨老头万万没想到,女鬼会告诉他,她是受悬桥村的人控制,不得不对活人下手。
女鬼只知道悬桥村有大师介入,困住诸多鬼魂,时不时带走几个。鬼差一直不来接她们,她们无法投胎,只能一直困在这里。
烈性拒绝驯服的被拐女人要么逃要么死,听话的被拐女人逐渐自我洗脑成了村里的一员。死去的听话女人,仿佛意识不到自己被困住了,反而一门心思地贡献着自己,像伥鬼一样包围死亡的其他同类,帮村里人驱使她们。
女鬼们本以为逃出悬桥村或者死去就能结束噩梦,没想到,有的即使成了厉鬼,还是要被奴役,被控制着摧残新的受害者。
悬桥村闹没了规划的公路,眼看着隔壁果园村蒸蒸日上,大把赚钱,眼睛红得要滴血了。仗着手上有鬼,有大师支持,派鬼过来闹事。
女鬼苦笑,“我们不能离开悬桥村的范围,你也别过来,过来可能就也走不了了。我们被那些伥鬼盯着,路边骗人过来也只是做做样子。但他们嫉妒果园村,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你回去想办法提醒一下村子吧。”
杨老头这才明白,另一只女鬼怎么见到他光放狠话不动手就跑了。
大概在洗脑了的女鬼们眼里,男人就是天,就是不可反抗的,她们只是附属品,见到别的男人闹事,也只能回去叫自己的男人。
杨老头回村想办法在自家灵位前留下了痕迹,然而自家孩子压根不信鬼神,完全没放在心上。想了几个办法,杨老头都没成功留下痕迹,只能另寻出路。
那之后,杨老头在村子里蹲了几天,没蹲到有悬桥村的人来动手害人。他有自知之明,清楚再待下去的话,鬼魂会影响亲朋好友,依依不舍地又离开了村子,继续绕着果园村到处寻找村官鬼魂。
当然,路上听听大家怎么夸现在的果园村的,他也很高兴。
杨老头主动开口,“大师,你们要去悬桥村,是不是要管这事啊?我虽然不知道上山下山的小路,但是在哪里见到鬼的,我还记得,我可以领路!”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一行人人鬼鬼的,对拐卖多有不喜。怎么想,都不像是来帮悬桥村的。
对上叶泉淡淡的目光,杨老头憨厚笑笑,憨厚中透出精明。
杨老头对自己离开这些天,果园村里被送了一批骨灰葫芦,显然一无所知。
叶泉想了想,“你见到的女鬼,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史眉。”杨老头努力回忆,“但是她停下来的时候,会一直念叨一个名字。叫……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沈芸!”
叶泉若有所思,踩下油门,吉普车驶出隧道,阳光照亮黑色吉普,像一道闪电,往与川流不息的车队不同的方向驶去。
“现在过去,应该能看到悬桥村被抓。”
叶泉估算的一点都没错,刚到悬桥村所在的山下,山上就响起了一阵激烈鸣枪声。
超管局留在山下的文职联络员们,第一眼发现了叶泉他们,上来感谢陆少璋卜算协助。
对讲机里很快响起抓捕进度,等在山下随时准备增援的部分警官松了口气,换了个位置,排在最前面的变成了准备接应的医生。
悬桥村地势崎岖,通往山下最近的路是一条悬崖边的锁链桥,因此得名。上山围捕时警方堵住了几处小路,连想破坏锁链桥把他们困在村里的人,一起抓了下山。
全副武装的警方带着灰头土脸的一群男男女女走下山,最前面有一批衣衫褴褛被女警蒙头抱下山的人,路过时瘦得只能看到一把骨头,医生们飞快接着他们上了救护车。
奇怪的是,还有人跌跌撞撞追在后面,被警方围在两边不许靠近,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试图扑上来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