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她又夹了一片藕送进嘴里,表面一副餍足样, 其实内心os: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 让我快点吃完……
“那也不能只吃素菜。”江辞深淡淡说完, 扫了眼炒藕片旁边的糖醋排骨,朝她递过去一个眼神,语气不容置喙,“多吃点肉。”
此话一出,时桑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以前江辞深对她也挺照顾的,但是全都表露在细节里,不那么刻意,可不像现在这么……嗯,爱操闲心。
而且她越来越有种奇妙的感觉,江辞深这些天对她是不是有点儿太好了?
又是接她回去,又是亲手抹药,又是派人送饭,这桩桩件件哪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时桑下意识地抬眼看了江辞深一眼,小动作被他当场发现,然后就听见他拖长着尾音说:“你已经够轻了,再不多吃点好的补补——”
时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只乖顺的布偶猫静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申城冬天风很大,不是没出现过小孩被风刮走的新闻。”他拐弯抹角却说得一本正经,语气也无比闲适。
“……”
时桑的脑袋瓜子懵懵的。
怎么说呢,这种水平的话,她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会从江辞深口中听到。
亏她刚刚还在想他会说出这个病那个病给她科普科普饮食不均衡或者人太瘦的诸多坏处,结果……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会有那么夸张啊。”时桑夹了块排骨,但还是没忍住嘟囔道,“而且我就是看着比较瘦而已,其实也还好,萧萧之前见到我还说我的脸变胖了许多。”
虽然是嘟囔,但架不住两人靠得近,一字不落地全被对方听了去。
所以很快,江辞深就侧过了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神情之专注,就好像是在仔细端详她的那张脸,看看萧予酥说得是不是真的。
那双眸子淡然如水,笑意不及眼底,除此以外窥不到半点情绪,时桑哪里禁得住这种场面,被盯得有点儿头皮发麻,有一种立刻马上就把脸都蒙起来的冲动。
时桑觉得很有必要先下手为强,至于其他有的没的也不管不顾了,振振有词地说:“辞深哥,萧萧可以说我胖,但是你不可以。”
这应该是这些天以来,或者说从洛杉矶回来之后,她说得最理直气壮的一句话了。
江辞深因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微挑了下眉:“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时桑说得理所当然:“不光是你,是所有异性,因为这涉及面子问题。哪有女生喜欢被男生说胖的?除非他的情商有问题。”
原来看似不怎么在意穿衣打扮的小姑娘也是很在意别人对她外貌的评价的。
思及此,江辞深低声笑了笑。
空气也在此刻突然安静下来,时桑暗觉不妙,偏过头去打开椅子上的电脑,直到屏幕上显示离六点半还差几分钟,她才松了一口气,总归没有错过正事。
就在她俯身看时间的时候,江辞深凝着她的侧脸,轻而缓地说了五个字:“不胖,很好看。”
老实说,他还真没看出来时桑的脸哪里胖了,或许女生都比较重视这方面,一有点变化就无限放大的原因吧。
“辞深哥,你刚刚说什么?”
时桑再度合上电脑,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饭桌上来,感觉江辞深刚刚好像说了些什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怎么注意听,抱歉。”
空气又突然安静了下来。
江辞深轻摇了下头,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没什么。”
然后下一秒他就收回了视线,低下头吃饭,全程依旧是那副神态自若、从容不迫的模样。
“哦。”时桑象征性地应了一声。
本以为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了,时桑正打算开启“暴风吸入”模式,又听到江辞深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房子找好了吗?”
时桑一头雾水地接道:“啊?什么房子?”
“不记得了?”江辞深神色一凛,抬眼看过去,“之前不是你说,暂且在这里住几天,等找好合适的房子再搬出去?”
这么一提时桑就记起来了,好像自己确实说过这种话,只不过是当时灵感爆发使的缓兵之计,说过就忘了,她哪里真的出去找过房子。
而扒扒日子,她也的确在溱渝湾住了好些天了,又因为最近没有新住户,看管这栋楼的保安大叔都已经牢牢记住时桑那张脸了,还有赵佩兰,从来没问过她什么时候离开,一直都以为她会长住下去。
要是今天不把找房子的事提出来,其实时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已经发自内心地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她又不傻,这儿除了太大之外哪哪都很方便,外面能找到的在她经济承担得起的房子里,哪还有比这里住得更舒服的?
而且这里还有大量可供她随时随地查阅的书籍,更有赵姨无微不至的关照。
在时桑的心目中,短短几天的相处足以信任一个人,赵佩兰已经不是简单的家政阿姨,她更像是一个朋友。
还有江辞深,虽然有时候忙起来可能一天都见不到一面,但是她还是觉得住在这里很有安全感。
这些天以来,她也时常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她深知自己不是一个经常感时伤怀的人,除非她自己忍不住,除非那段经历已经刻骨铭心。